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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這樣的年紀,頂著一張團子似的小臉兒,說出這樣老的話,著實有些不搭。
秦鶴軒忍不住輕笑出聲,故意問:“晴天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麼?”
晴天半晌沒有說話,眼簾也漸漸垂了下去。
秦鶴軒以為是因為回答不上來自己的問題而不開心,正準備哄的時候。
卻聽晴天突然道:“意思就是,在以前的家里,我喜歡爹娘和弟弟,但是爹娘卻只喜歡弟弟不喜歡我,所以我過得不好,爹娘看到我也總是生氣。
“到了現在的家里,我喜歡爹娘,爹娘也喜歡我,所以我們就過得很開心……”
秦鶴軒沒想到晴天這麼小的孩子,已經有了這麼強的理解能力。
竟然能把葉老大說的話套用在這件事上頭。
看著晴天落寞的神,秦鶴軒恨不得打死剛才多非要問這個問題的自己。
他手把晴天抱到自己前,手抬起的下,看著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之前的爹娘對你不好,不是你的錯,都是他們不對。
“如今你遇到了對的爹娘,日子就越過越好了對不對?”
“嗯。”晴天用力點點頭,“我喜歡現在的爹娘。”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人活一世,苦日子和好日子都是有定數的。
“你現在已經先把苦日子都過完了,以后就只剩下好日子了。”
“真的麼?”晴天抬頭,眼睛水汪汪地看著秦鶴軒。
“真的。”秦鶴軒把抱進懷里,“秦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晴天手摟住他的脖子道:“那秦哥哥以后也都是好日子!”
“我過得一直都是好日子。”秦鶴軒下意識地說。
晴天抱著他的胳膊了,很小聲地在他耳邊道:“但是你不開心。”
秦鶴軒被說的一愣,也用力地回抱住了。
“但我每次跟晴天在一起的時候,都真的很開心。”
“那我以后多陪你。”晴天十分認真地承諾道。
“好,以后咱們一起過好日子。”
秦鶴軒抱著小小的晴天,心里已經打定主意,只要自己在一天,就一定會好好護著,讓能平安喜樂地過完一生。
秦鶴軒相信,以自己的家世和能力,只要秦家不倒,護住晴天乃至于葉家都是不問題的事兒。
車廂兩個孩子互相依偎著,直到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松濤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爺,晴天姑娘,咱們到地方了,里面馬車進不去了,咱們得下來自個兒逛了。”
此時時辰尚早,但是集市上已經人頭攢。
待二人下車之后,松濤急忙介紹道:“每年到了年底,城中便會以十日為間隔,允許大家進城擺攤兒買東西。
“從這里向東數三條街,都是今日集市的范圍。
“不過咱們要先去天茶樓跟魏先生匯合。
“集市上人多,今日不然就由……”
“走吧!”秦鶴軒不等他說完,抱起晴天就順著人流走了進去。
松濤急忙招手示意侍衛們跟上。
這麼多人,萬一沖撞到小爺可如何是好。
他本來還想說人這麼多,不如由他抱著晴天,誰知小爺卻本不想假手于人。
松濤只得落后半步地跟著。
剛走出去沒有多遠,還沒到天茶樓,就突然聽到有人說了句:“呦,這不是秦家老三麼!來找你大哥?”
那人說完也不等秦鶴軒回答,就轉沖自己后面喊了一嗓子:“鶴棟,這是你家弟弟吧?”
只見一個十幾歲的年越眾而出。
秦鶴棟一寶藍的袍子,裹著白狐皮大氅,紅齒白。
他眉眼間跟秦鶴軒有五分相像,但是兄弟倆氣質上的差距卻是很大的。
“大哥。”秦鶴軒只得放下晴天,認認真真地行禮問好。
秦鶴棟后的人驚訝地問:“鶴棟,你什麼時候多了個這麼可的妹妹?
“咱們這麼多年的,你都不跟兄弟們說實話啊?”
秦鶴棟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晴天,甚至因為他如今自己已經在外面置辦了私宅,所以回秦府的次數都了許多,兒就沒聽說過有關老葉家的事兒。
“鶴軒,你這是把誰家孩子抱出來玩兒了?家父母也真放心,就這把孩子給你了?”
說話間,已經有人上前跟晴天打招呼,接著就想手去的臉頰。
秦鶴軒急急地退后一步,勉強躲開了。
他不悅道:“說話就說話,手腳的做什麼!”
這下到秦鶴棟不高興了。
他臉一沉道:“你這是跟人說話該有的態度麼?
“這些都是我的朋友和同窗,你至要放尊重些。
秦鶴軒道:“是他先舉止不尊的,我難道還必須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由著你們欺負小姑娘不?”
“誰欺負小姑娘了,不過是看生得可,親近一下罷了。”秦鶴棟聽了弟弟的話,越發生氣。
“大哥先聽聽自己再說什麼吧,不過是第一次見面,這樣真的合適麼?”
其實秦鶴棟也覺得不合適,但是這個年紀的年,總歸還是要面子的心更重一些。
“快來道歉。”秦鶴棟厲聲道。
他此時爭的,早已不僅僅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了,爭的更是一份兄長的尊嚴。
誰知秦鶴軒本就不接招,抱著晴天轉就要離開。
秦鶴棟此時被弄得下不來臺,氣不打一來。
剛巧洪濤滿臉堆笑地上前想要幫忙說明況。
“大爺別生氣,真不是我們爺不等您,主要是魏先生還在前面酒樓等著我家爺呢!”
松濤這話說得沒病,壞就壞在沒找好時機。
秦鶴棟正因為弟弟的不聽話而滿肚子火氣。
聽到松濤這話,登時氣不打一來。
他揚起手,掄圓了給了松濤一耳。
“主子說話什麼時候有你開口的份兒?
“再說了,老三一沒家,二沒行冠禮,怎麼就滿口爺啊爺的瞎!”
松濤毫無防備,被打得子一個踉蹌,直接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趕集的百姓見這邊打起來了,原本都是已經圍攏過來準備看熱鬧了。
但是一看兩個人的穿著打扮,瞬間覺得這熱鬧估計也不是白看的,一個弄不好反倒容易跟著牽連,還是有多遠走多遠為好。
畢竟有些熱鬧也不是隨便可以看的。
葉老大來到灶間,跟葉大嫂商量道:“今天晌午族長留下來吃飯,娘又讓我去請堂姑一家,再加上姜嬤嬤也不客人了。
“可咱家現在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總不能還讓人圍著板車吃飯吧?”
“你帶著晴天去找左鄰右舍問問,說說好話,看能不能借兩張桌子先用一用。”葉大嫂只能這樣給他出主意道。
“行,我過去看看。”葉老大抱著兒出門,后立刻跟上了五個小尾。
但是接連敲了兩家鄰居的門,家里竟然都沒人應門。
葉老大正納悶兒呢,就見一位老大爺正步履匆匆地往河邊方向走。
他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提醒自己去找村長的那位。
葉老大三步并做兩步追上去問:“大爺,今天村子里可有什麼事兒?怎麼我家左鄰右舍都沒人在家啊?”
老大爺一聽他問,立刻痛心疾首地拍著大道:“哎呀,出大事了!
“村里的打谷機讓人給用壞了!”
“哎呀,沒時間跟你說了,我得趕過去看看!”
葉老大一聽也顧不得借桌子了,趕往河邊走。
還不等他走到打谷場,就已經聽到前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村長也急得很,為這件事已經去上頭跑了好幾次了。
但是最近眼瞅要秋收,各地事忙得很,縣衙里那幾個差役本不夠用。
榕溪村地偏僻,又沒錢打點,秋收前能不能到都不好說。
可是這些事兒,他自己心里清楚,卻不方便對村里人說。
若是有人心不正,添油加醋地傳出去,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葉東魁聞言站出來道:“村長,這有什麼可想的,找老三來修啊!”
村長自然也想找葉老三,但是剛讓人修完水車又修打谷機,尤其人家老葉家今年本用不著秋收,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再去開這個口。
可他之所以把村里人都集中到打谷場說這件事兒,其實也是存了一點這樣心思的。
但凡村里有人說找葉老三幫忙,正好就免得他去張這個了。
葉老大剛抱著晴天走過來,就正好聽到這句話,腳步登時一頓。
但是現在想轉就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村長一把抓住道:“哎呀,東魁哥,你看看,多巧啊,老大正好過來。
“快,你來跟他說說。”
他把葉老大推到葉東魁面前,又沖其他人擺手道:“行了,你們也都別圍在這邊了,趕回去做飯吧!”
葉東魁卻把手一背,把臉一板道:“別跟我套近乎,我可是來當監工的!”
村長笑著打圓場道:“監工也得吃飯不是,我也要過去吃飯,不如您也去幫著添添喜氣兒?”
葉老大也趕邀請道:“是啊,東魁叔,我媳婦做飯好吃的,您去嘗嘗。”
晴天一聽說娘,立刻跟著夸道:“我娘做飯最好吃了!”
葉東魁抬頭看看晴天,見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一臉十分討喜的模樣,到了邊的拒絕便咽了回去。
“嘗嘗就嘗嘗!”葉東魁背著手往回走,“不過若是想用一頓飯就賄賂我,那可絕對沒門兒!”
“村長,來我家吃飯沒問題,不過您能不能幫著借兩張桌子用用啊?”葉老大問。
“這有啥難的,從我家搬一張,再從東魁哥家搬一張不就夠了。”
第二天一早,還不等葉老四出去找活干,葉東明就先帶著媳婦韓春玲登門了,談給葉老爺子安葬的事兒。
“我已經查過族譜,也找人算好了日子,就在三天后。
“今天過來,就是要跟你們講一下該注意的地方。”
葉老太太見葉東明跟葉老大在堂屋說話,便出去找了葉大嫂道:“晌午多做幾個菜,留族長兩口子在家里吃個飯再走。”
“行,娘,放心吧,我知道了。”葉大嫂挽起袖子開始為午飯做準備。
堂屋里,葉東明跟葉老大已經將葉老爺子葬祖墳的事兒聊得差不多了。
葉東明便聞到外面飄進來一香味,鼻子,肚子便不控制地發出了咕嚕聲。
他早晨出門太早,這會兒早就了。
葉老大見狀起道:“族長,您先坐會兒,我出去看看飯做的咋樣了。”
他一出門,屋里便只剩下葉東明兩口子了。
韓春玲看著葉家屋里的擺設,皺眉道:“老爺,這種鄉下地方,什麼都沒有,您何苦非要留下吃飯。
“等會兒該不會給咱們喝苞米面粥吧?”
“你懂個屁!”葉東明道,“吃什麼重要麼?重要的是他家跟秦家認識!
“別說是苞米面粥了,就算一會兒讓你喝刷鍋水,你也得給我喝得高高興興的,聽見麼?”
“知道了。”韓春玲一臉糾結地答應道。
不多時,葉大嫂就把菜端上來擺了一桌子。
葉老太太還道:“族長,都是家常菜,您別嫌棄。”
“這麼好的菜,還有啥嫌棄的。”葉東明這會兒也不急著走了,第一筷子就先夾了一片。
葉大嫂立刻遞過來一碗蒜道:“族長,您蘸這個吃。”
葉東明將放蒜里滾了一圈,然后送口中,立刻就瞇起了眼睛。
“這是什麼啊?”葉東明品了半晌愣是沒吃出來是什麼,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這是梅花鹿。”葉老太太笑著說,“老大從山上打回來的,老大媳婦鹵的腱子,拿來下酒是最好不過了。
“老大,你們兄弟四個,陪族長好好喝幾杯。”
這酒是之前在天津衛集市上買的,準備給葉東林一家當見面禮的。
如今卻早已是人非。
葉東明開始還推辭,但是酒香卻一個勁兒地往他鼻子里鉆,手一松就被葉老大塞進來一個酒盅。
“好酒啊!”葉東明聞了一鼻子就忍不住夸道,嘗了一口就更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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