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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休息了一天，之后便是小年兒了。

廚藝比試一共持續兩天，葉家老老小小齊上陣，大家要一起進城去給葉大嫂打氣助威。

頭天晚上，大家都早早睡下，第二天一個起得比一個早。

誰知道葉大嫂比所有人都早，葉老太太起的時候，都已經在灶間忙活上了。

“哎呀，老大媳婦，你這麼早干啥呢？”

“娘，您昨天不是說今天要早點兒出門麼，我反正也睡不著，干脆起來給大家做點早飯。”

“哎呦，今天可用不著你！”葉老太太趕從葉大嫂手里搶過圍，“你快回屋歇著去，讓老二和老三媳婦做就是了。

“你想做飯等到廚藝比試的時候還有的你做呢！”

“就是啊，大嫂，有我們呢，哪兒用得著你啊！”葉二嫂說著從外面走進來。

葉三嫂也隨其后道：“就是，大嫂，你這也起得太早了，我趕慢趕還是比你們晚了。”

葉二嫂聞言笑著說：“大嫂這是迫不及待想去大殺四方了。”

聽著妯娌兩個的話，葉大嫂只能努力撐出一個笑容道：“那今天就麻煩你們了，我進屋去那爺倆起床。”

從灶間出來，葉大嫂嘆了口氣，大家都覺得勝券在握，但其實心里一直張得不行。

準確地說，本不是今天起得早，而是昨晚兒就沒怎麼睡。

葉大嫂回到自家房里，發現葉老大也已經醒了，正在跟哼哼唧唧賴床的晴天作斗爭。

晴天看到葉大嫂進來，立刻就不再耍賴，一骨碌爬起來。

“娘，我起來了！”

“好乖！”

葉老大見閨起來了，趕把睡的被褥疊好，免得等會兒又窩回去了。

其實昨晚葉大嫂輾轉反側睡不著，葉老大又怎麼可能自顧自地睡。

屋里唯一睡得好的，估計也只有晴天了。

“我帶晴天出去洗漱，你好生拾掇一下。”

葉大嫂心想，去做飯還拾掇什麼，只要穿得干凈得，把頭發都梳起來避免有頭發掉菜品之中就差不多了。

尤其做飯很多油煙，服上說不定還會沾上水、調料等等東西，所以葉大嫂就選了半舊的裳，給自己挽了個水溜的發髻，上一支銀簪，便覺得差不多了。

葉老大剛給閨刷完牙，正準備回屋，看到葉大嫂的打扮，忍不住有些言又止。

但還不等他開口，晴天就已經先拍著手說：“娘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哎呀，打扮什麼啊！”葉大嫂上這麼說，角卻已經勾起了笑意。

葉老大最后還是把到了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葉大嫂已經很張了，自己在廚藝比試上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無條件地支持，不要再給增加任何力了。

吃過飯之后，葉老大去葉娟兒家把早就說好要借的騾子車趕過來。

葉家人多，葉老太太帶著三個媳婦坐一輛車，六個孩子被塞進一輛車里。

兄弟四人換著駕車，不駕車的人就去第二輛車跟孩子們一起。

因為起得太早了，所以起程還沒多久，車里的孩子們就睡得東倒西歪。

葉老三上枕了四個，都麻了也不敢。

葉老三左手摟著葉昌年，右手摟著晴天，看著他倆睡著的模樣，心里忍不住想起，當初郭氏懷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兒是。

孩子都還沒來得及見到這世間就沒了……

葉老四輕輕在心里嘆了口氣。

好在經過這段時間家人的寬，他如今已經學會調節自己的心了。

很快就不再為已經過去的事兒而擔憂。

但是想起葉老太太如今正拳掌等著過完年就要給他重新說親，他心里就又是一陣犯愁。

倒也不是說他有多郭氏，只是被上一段婚事傷得太深，實在沒有那個心和力立刻再去投一段新的婚事。

這樣不但自己心里累得慌，對人家姑娘也不公平不是？

還是等大嫂參加過廚藝比試之后找談談，讓幫忙勸勸娘那邊吧。

葉老四這麼一路想著，突然聽到車窗外面傳來喧鬧聲，這才驚覺竟然已經到縣城了。

“不是說好了倒替著趕車麼？大哥和二哥怎麼也沒咱們啊？”葉老四抻著脖子往外看。

坐在車轅上的葉老二聞言道：“這麼點兒路還要換人，不夠折騰的。你想趕車，回去讓你趕個夠。”

不知道是因為今天過小年兒還是因為廚藝比試，城門外的車和人特別多。

葉家兩輛車排了半天隊才總算進了城。

剛進城就聽到一個悉的聲音在路邊大聲喊：“葉大哥，葉二哥，這邊！”

大家扭頭，就看見王歌在路邊的人群中一邊喊一邊揮胳膊，林玉梅和馮月英都笑盈盈地站在一旁。

“你們咋在這兒呢？”葉老大問。

“今天是游娘子的大日子，我們怎麼能錯過呢！早就估好時間在這兒等著了！”林玉梅笑著說完，又對王歌道，“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我就說葉家肯定會早早過來的，要是聽你的還能接到人？”

王歌好脾氣地說：“對對，你說的都對，以后我都聽你的。”

馮月英聞言，眼底閃過一羨慕的神，角的笑容也淡了下來，臉上顯出幾分落寞。

但很快就調整好自己，重新掛上了笑容。

王歌走在前面分開人群，林玉梅抓著馮月英跟在他后，費了半天勁才走到葉家的車邊。

林玉梅帶著馮月英上了葉大嫂所在的車，打發王歌去另外一輛。

剛上車，頭也不抬地說：“現在太早了，先去我家坐會兒吧！”

在好不容易出的地方坐下之后一抬頭，林玉梅就一臉地難以置信，然后在車里左右看。

發現葉家人好像也沒帶什麼行李，終于還是忍不住問：“游娘子，你就穿這樣去參加廚藝比試啊？”

“啊？”葉大嫂聞言低頭看看自己，扣子也沒系錯，裳也沒破損，不明白哪里出了問題，“怎麼了？這樣穿不對麼？”

“哎呀，廚藝比試這麼大的事兒，那麼多老百姓都會過來看，你怎麼也不知道打扮打扮自己啊？”

“哎呀，我又不是什麼年輕的小娘子，打扮什麼啊！”葉大嫂被說得臉上一紅，“再說了，做飯又是油又是煙的，穿得再好有什麼用。”

“不行！”林玉梅斬釘截鐵道，“俗話說得好，人是裳馬是鞍，你是不知道，很多人都是先敬羅后敬人的。

“你穿著打扮不起眼，人家就看不起你。”

林玉梅道：“幸虧你們來得早，還有時間，直接去我家，我保證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葉大嫂聽了這話，想問林玉梅跟婆婆那邊怎麼樣了，但是礙著葉老太太和其他妯娌都在場，又不好意思直接問，怕林玉梅臉上掛不住。

不過林玉梅是個爽利的子，不等葉大嫂問便道：“你放心去我家，我婆婆如今見孩子他爹態度強，生怕以后兒子不給養老，這次看到我們回來，甭提多熱了，對以前的事兒也只字不提了，昨天還主給我們做了一桌子菜吃，肯定不會再給你們臉看了！”

葉大嫂聞言松了口氣道：“我們攏共能去幾次？看臉就看臉唄！最要是你婆婆自己能想通，不要再做那些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兒就好。”

葉老太太不清楚前因后果，大致詢問了幾句，登時一臉不屑地說：“你婆婆可真是個糊涂蛋，一會兒到了你家，我跟你婆婆好生聊聊，管保不會再這樣了。”

林玉梅早就聽葉大嫂說過葉老太太明事理，特備擅長理家務事兒，聽了這話登時高興地說：“那敢好，嬸子，我可全指您了！”

今天縣城的人當真很多，騾子車幾乎是在挪，好不容易才停在王家門口。

王歌跳下車，過去打開大門招呼道：“葉大哥，葉二哥，直接把車趕進來停在我家院子里吧。

“看如今這況，一會兒咱們還是走著去更快一些。

“趕車去容易被堵在半路不說，到了那邊也未必找得到地方停。”

葉老大聽了覺得有理，便將車趕了進去，葉老二也跟著趕進去。

王家的院子不算太大，兩輛車停進來就沒有太多空地兒了。

葉家人紛紛下車。

一下車，林玉梅就帶著葉大嫂和其他幾個姐妹鉆進了東屋。

王歌王浩和王萍把葉家的孩子們帶到西廂房去一起玩。

招呼葉家兄弟幾人先去西屋坐著。

葉老太太則十分自來地問清楚王歌娘的房間，自己便找過去聊天了。

王歌見狀還有點擔心。

他們這次回來，他娘雖然表現得還不錯。

但是知母莫若子，他總覺得他娘并非是心里真的服氣了，反倒更像是暫時的委曲求全。

只是這懷疑他只敢自己在心里想想，本不敢跟媳婦提。

此時看到葉老太太要去跟他娘聊聊，他一時間心復雜。

一邊希葉老太太真的能說服他娘，以后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一邊又擔心葉老太太這麼貿貿然地進去說這事兒，會不會直接把他娘給惹了，到時候萬一破罐子破摔，可就沒法消停過年了。

葉老三見狀上前，手勾住王歌的肩膀往屋里走，邊走邊道：“放心吧，比你家這更嚴重的事兒，我娘都見過，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王歌只能收起自己的擔心，進屋燒水給大家泡了茶，兄弟幾個一邊喝茶一邊聊著天。

東屋里面，林玉梅一進屋就讓馮月英去打水給葉大嫂洗臉，把的發髻也都給拆了，把頭發細細梳通梳順。

“大嫂，你頭發可真多真好！”馮月英幫葉大嫂洗完臉，將頭發梳通之后，又手巧地給葉大嫂重新梳了一個流云髻。

林玉梅則一直在翻箱倒柜地找東西，最后終于翻出了一兒箱底的。

“哎呦總算找到了，這還是前幾年我娘五十大壽的時候為了撐臉面做的呢！

“做好就穿了那麼一次，之后就沒什麼需要穿的場合了。

“生完萍兒之后腰又胖了起來，已經塞不進去了！

“我看著你比我瘦，穿著應該正好。”

葉大嫂如今也只能由著們擺弄，掉自己原本的裳，換上了林玉梅的服。

這服上就跟新的一樣，葉大嫂十分不安地說：“哪有人穿著這樣的裳做飯的，弄臟了事小，萬一蹦上火星燒個窟窿什麼的那不是毀了麼！”

“毀了就毀了，反正我也穿不上了。”林玉梅把裳給葉大嫂套上試了一下，果然基本合，立刻又讓趕下來。

葉大嫂急忙下服給道：“我就說穿這個不合適……”

林玉梅卻直接把遞給早就候在旁邊的馮月英。

馮月英也不知什麼時候拿了個長柄熨斗，斗鍋里已經裝了炭火。

小心翼翼地在上淋一點水，然后把一直疊放在箱子里出來的皺褶一點點地熨平。

林玉梅這邊也沒閑著，把自己的胭脂水都翻出來了，開始在葉大嫂的臉上折騰。

葉二嫂和葉三嫂見都沒見過這麼多胭脂水，對林玉梅在葉大嫂臉上勾勾畫畫的手法更是好奇，一直站在旁邊盯著看。

葉大嫂被盯得臉都紅了，渾跟長了刺一樣坐不安穩。

好在林玉梅手法十分嫻，也只是個葉大嫂淡淡地上了點妝，主要是為了提一提氣。

最后又挑了銀簪和珠花裝飾在發間，取過馮月英熨燙好的幫葉大嫂穿上。

這一連串的作下來，葉大嫂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看得葉二嫂和葉三嫂大張著，始終找不到閉上的時機。

此時時辰也差不多了，幾個男人過來敲門，問們還有多久才好。

葉老大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好了麼？該出門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立刻配合默契，有人負責去開門，有人則負責把葉大嫂推到葉老大的面前。

葉老大看到被心打扮過的葉大嫂，整個人愣在當場，敲門的手始終懸在半空都忘記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