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小蓮的忐忑不安，辛柚就淡定多了，甚至比平時睡得還早了些。

翌日一早，慣例要去給老夫人請安，辛柚帶著小蓮前往如意堂的路上遇到了段云靈。

“青表姐，早呀。”段云靈上前挽住辛柚的手，不由多看一眼，“青表姐今日氣很好。”

自從辛柚決定讓“寇姑娘”住回卿府，減在外人面前出現的次數，便借著鞭刑養，面時總是一副臉蒼白的樣子。今日面紅潤，眼神清亮，段云靈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同。

“昨夜做了一個奇夢。”

“奇夢？”段云靈來了興趣。

“等到了如意堂再說吧，正好要對外祖母說。”

段云靈沒再追問，卻更好奇了。

青表姐做了一個夢還要特意對祖母說？到底是什麼夢？

好在馬上就能知道了。

如意堂中，二太太朱氏帶著四姑娘段云雁已經到了，給老夫人請過安后正準備回去料理庶務，一見辛柚與段云靈進來，也察覺了表姑娘的不同。

表姑娘這是徹底好了？

朱氏很為辛柚到高興。

等二人問過安，老夫人打量辛柚：“青青今日看著不錯。”

辛柚甜甜一笑：“有外祖母關心，還有舅母送來許多補品，自然好得快。”

這話令老夫人與朱氏都不覺出笑容。

“不過——”辛柚語氣一轉。

老夫人一聽“不過”，心就一。

不是一把年紀沉不住氣，實在是這丫頭這一年來太能攪風攪雨，甚至把自己折騰到錦麟衛去了，誰知道又要“不過”什麼。

辛柚仿佛沒有察覺老夫人的異樣，笑道：“外祖母，我今日神格外好，得益于昨晚做的一個夢。”

“什麼夢？”老夫人總覺得這是這丫頭的鋪墊，一問就鉆進去了，可不問更奇怪，倒顯得當外祖母的怕了外孫似的。

“我夢到了仙人。”

仙人？

老夫人神一僵，段云靈不由睜大了眸子，朱氏則垂了眼維持若無其事。

辛柚沒有說仙人的事，反而說起了別的：“外面有許多人傳我會看相，外祖母聽說了嗎？”

老夫人笑著搖頭：“聽說了。這些七八糟的話外祖母從不信——”

“是真的。”

老夫人一滯。

最初的錯愕后，老夫人轉為震驚：“青青你在說什麼？”

一直斥為無稽之談的流言，外孫居然說是真的？

兒正常的，婿也正常的，一對神智正常的宦夫婦，讓唯一的兒學看相？

“青青雖然沒有跟著名師正經學過，卻似乎天生擅長此道。昨夜仙人托夢，總算給我解了疑。”辛柚說著，看向老夫人。

“仙人說什麼？”老夫人這個年紀的人難免開始信鬼神，不然那些寺廟道觀也不會紅紅火火了。

“仙人說我能無師自通相面一道，是因為天生一雙靈眼，若不好好利用，就辜負了上天厚，會折損福運的。”

老夫人神嚴肅起來：“折損福運？”

這個折損福運的范圍有多大？是單單外孫一個人，還是會殃及邊人？

段云靈眼里有了不解。

青表姐為何會對祖母說這些？折損福運什麼的，長輩最是忌諱了。

“嗯，仙人是這麼提點的，不過仙人說了解決之法。”

老夫人立刻問：“如何解決？”

“仙人傳了我法，讓我靜心修行，這樣就不會因浪費天賦折損福運了。”辛柚一通忽悠，終于說到重點，“從明日起青青要在晚晴居閉門苦修，不能日日來給外祖母請安了。”

老夫人錯愕：“就這樣？”

辛柚出慚愧神：“以往住在外邊就算了，如今住在府中卻不能早晚給外祖母請安，青青實在覺得心中難安——”

老夫人忙道：“不打，你有這個心外祖母是知道的。”

無論仙人托夢真假，以為會好一番折騰，沒想到只是待在院子里不出來。

不出門好啊，不出門就不會惹禍了。

老夫人求之不得，答應得格外痛快，甚至還叮囑段云靈等人：“你們也不要打擾青青……”

走出如意堂，段云靈看著辛柚言又止。

辛柚笑了：“靈表妹想說什麼？”

“青表姐，你的夢——”

辛柚正點頭：“真的是真的。”

這一年來隨著一件件事的發生，段云靈對辛柚不只是親近，更多是崇拜，見說得如此認真，一下子沒了懷疑。

青表姐能做那些大事、難事，本就不是普通人，有仙人托夢也不奇怪。

而朱氏母回去的路上，段云雁也在問：“母親，真的有仙人給青表姐托夢嗎？”

迎面有下人走來，朱氏拉著兒的手，輕聲道：“回屋說。”

等進了屋，朱氏屏退婢，著兒的頭叮囑：“真的有。但雁兒要記住，不要在外面說。”

仙人托夢，不怎麼信，這恐怕是表姑娘要做什麼事的手段，但就沖著表姑娘救過雁兒，便不會唱反調。無論表姑娘想做什麼，只要對他們二房沒惡意就夠了。

其實很好奇，并期待著這個失去雙親庇護的孩兒會有怎樣的造化。

朱氏思及自，也是早早沒了母親，年時日子并不好過，而表姑娘這一年來的表現讓忍不住想，也許孩子靠自己也能闖出一條路呢？

回到晚晴居，小蓮覺得不可思議：“老夫人他們就這麼信了啊！”

“也許信，也許不信，關鍵在于我閉門不出，在老夫人看來就不會惹麻煩了。”

省心省力還不用額外花錢，為何不信呢。

半個時辰后，趁小蓮拉著門人說話的工夫，辛柚悄然走出了卿府，等再出現在菜市場，赫然是一位相貌清秀的年郎。m..nět

今日的菜市場還要繼續砍一波人頭，這日要殺的是固昌伯府的人。離著行刑還有一段時間，死囚犯已經被押送過來，一個個背著犯由牌披頭散發跪一排。

辛柚站在人群里去，從那些死囚犯中看到了一張面孔：固昌伯府的護衛常梁。

挨著他的是個中年死囚，樣貌與常梁有幾分相像，想來便是常梁的叔叔常青，也就是殺害娘親的那些人的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