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目,突然松開了下子,翻下榻,胡理了下自己的衫,丟下便出了花廳,在外頭那幾個驚疑不定的仆婦的目注視之下,道了聲“伺候好長公主”,匆匆去了。
蕭永嘉仰臥在那榻上,手腳彎折著,如方才高嶠離去前的模樣。
半晌,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閉目,一不,宛若睡了過去。
窗外,夜濃重了下去。
又一個夜晚降臨了。
……
半個月后,神的船,抵達了江北的荊州。
楊宣早得了消息,知今日到,早早地親自來到渡口迎接。
神上岸后,整休了一夜,次日清早出發,由楊宣親自護送出了荊州,繼而在他所派的一個識路人的帶領下,繼續去往義。
一行人一路向北,沿行軍之道不停地走。如此在路上又行了大半個多月。
這日傍晚,樊怕神趕路疲勞,命手下伐木砍草,駐扎結營,預備過夜,那向導回來,說此地已是義郡的境地了,離城池不過也就二十里的路,走得快些,落日前,想必就能到了。
神這一輩子,從未經歷過如此漫長的一趟艱辛旅途。
先前在船上還好,這大半個月來,為了能快些走到,出郡時,舍了西漢水的水路,選擇坐馬車,走最近的行軍之道。
這路的路況極差。馬車里雖然鋪了厚厚的墊毯,但從早到晚不停顛簸,人也是吃不消。今日走到這里,原本已經覺得骨頭架子都要散了,渾酸痛,但突然聽到城池就在前方,頓時來了神,立刻收拾上路。
樊和高桓只得聽安排,繼續往北。
暮漸漸濃重。
神坐在顛簸跳,疾奔向前的馬車里,著窗外遠的那片曠野。
出荊州和蜀后,這北上的一路,經過的村莊,幾乎十室九空,一片廢墟,有些地方,更是如同赤地。
這里也是。
道路兩旁的曠野,依稀還能辨出些從前田地留下的埂陌。但如今,已是被野草和荊稗淹沒了。
瘋狂生長的草,如同野火,向著四面八方鋪展,湮沒一切,只留下無盡的荒涼。
唯其這荒野里的落日,依舊壯觀。
遠山頭上的天空,半是青蟹殼的,半是紫。火紅的夕懸在山頭,追著神的馬車,一直不停地朝著前方而去。
“阿姊,我瞧見墩臺和城樓了!”
車外馬背上的高桓,忽然吼了一聲。
連日趕路,風吹日曬,他黑瘦了不,連聲音也嘶啞了。
但此刻,他沙啞的吼聲里,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狂喜之。
神心跳猛地加快,忍著那種被顛簸得想要嘔吐的難之,用手扶著車窗,慢慢地探頭出去,朝前看了一眼。
就在前方,一座深青的城垣影子,出現在了的視線里。
城墻高達數丈,墻基深厚,城門之上,矗立著高大的城樓。
兩旁墩臺,如雄鷹展開的雙翅,將城門護在中間,氣勢雄渾。
方才那追著神馬車的夕,此刻又懸在了城樓的正前方,被城堞口劈出了道道的金芒。
顯然,這是一道新近夯筑而的防工事。
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之上,陡然目,如同沙漠里突然出現的一片綠洲,人為之震撼。
此便是神此行的目的地。
刺史李穆所在的城池。
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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