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近，無法解釋的親近。

興元帝眼神熱切，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平穩：“免禮。”

辛柚站了起來。

“辛木，好名字。皇后——”興元帝一張，突然又不知道如何說了。

難道說皇后是他娘，他是他爹。

這孩子肯定知道他背著皇后生了一堆孩子的事了。

興元帝罕有到了尷尬。

“陛下問我養母嗎？”辛柚問。

“養母？”興元帝臉一變，立刻去看賀清宵。

賀清宵微微低頭，等著帝王問詢。

興元帝卻收回目，目不轉睛看著近在眼前的年：“你說皇后是你養母？”

“是。草民的母親是養母邊侍，生下草民后就難產去了，養母憐惜草民，便收養了草民。”

興元帝本不信：“賀鎮使前去宛調查，見過你的人都說你是山谷主人之子。”

辛柚解釋道：“草民小時候并不知道養母是皇后，一直喊養母為娘親，想來是令外邊的人誤會了。”

“不可能！”

興元帝完全無法接，迎上年平靜的眉眼，突然反應過來：這孩子分明是心中有怨，不想認他。

欣欣離宮時已有孕三月余，總之他和欣欣的孩子一定還活著！

“草民不敢欺瞞陛下。”辛柚跪了下去。

不承認是皇后之子，并不是出于任與怨恨，而是權衡之下的選擇。

對百勛貴來說，皇帝可以寵信一個人，重一個人，哪怕把一個升斗小民捧位高權重的權貴都能接，畢竟哪個朝廷沒有個把寵臣佞臣呢。

可嫡皇子就不一樣了，這是關乎江山傳承的大事，隨便冒出一個人就說是皇后之子？

皇后和帶走的那些人都死了，只剩這麼一個年，就算外面的山民說這年是皇后之子，僅憑山野村民之言就認定了嫡皇子，這不是荒唐嗎？

甚至會有人在心中猜疑，就算這年是皇后之子，卻是皇后在民間生下的，如何保證一定是皇上的孩子？

辛柚以辛公子現的目的是為了對抗害死母親的未知勢力，而不是卷無休無止的世疑云中，那樣無疑會平白樹立更多敵人。

只承認是皇后的養子，是松齡先生。百勛貴在心中猜測可能是皇后親子，反而不敢輕易得罪。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眼前這個人還是認定就是他們的兒子。

辛柚跪在冰涼的金磚上，抿著，任誰見了都覺得這是個在賭氣的倔強年。

興元帝自從知道他和皇后有個兒子存在就無比期盼，任誰都不愿意接無比期盼的事落空，因而當見到辛柚這個樣子，理智和都讓他第一時間有了判斷：這孩子在說假話，不愿意認他。

興元帝張想質疑辛柚的否認，話到邊，心頭一。

緩一緩認回這孩子，或許更好。

他太了解那些臣子了，突然宣稱這孩子是嫡皇子，定會上躥下跳各種質疑，說不定還要搬出滴認親來。

欣欣早就說過，滴認親本不準！

興元帝雖是一位比較強勢的帝王，可混淆皇室脈是搖王朝本的事，足以讓一些臣子死諫，何況還要考慮太后那邊。

先把這孩子放在邊，給文武百乃至母后一個習慣的過程，再尋時機定下他的份。

有了決定，興元帝溫聲道：“不要不就跪，起來說話。”

辛柚站了起來。

“寫出《畫皮》與《西游》的松齡先生是你嗎？”

“《畫皮》與《西游》是草民聽養母講的故事，養母說寫出這些故事的是松齡先生，草民只是把松齡先生的故事復述出來。”

辛柚的回答，既在興元帝意料之外，又在理之中。

如今松齡先生聲名遠播，才華為無數人敬仰追捧，小小年紀能忍住這般巨大的名聲確實出人意料。而興元帝又覺理之中，是因為他把《西游》、《畫皮》看過多遍，從那字里行間，人心把握，波瀾壯闊，實難相信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能寫出來的。

在他看來，能寫出這樣作品的人至要人到中年，甚至晚年。

興元帝看向辛柚的眼神越發溫和了。

不貪名，不慕利，不愧是他與皇后的孩子。

就連立在興元帝后裝形人的孫巖都不由多看辛柚幾眼，神有些變化。

“長樂侯。”

“臣在。”

“你先退下，朕要問問辛木關于皇后的事。”

“臣告退。”賀清宵拱手，后退著出去時看了辛柚一眼。

他只能看到的背影，如一株青松，迎風雪而立。

殿沒了外人，興元帝吩咐孫巖：“給辛木賜座。”

孫巖立刻搬來錦凳，放在辛柚旁：“辛公子請坐。”

辛柚沒有坐：“草民不敢。”

“朕讓你坐，你就坐。”這話說完，興元帝自覺有些生，輕咳一聲放語氣，“你是皇后的養子，那便是朕的養子了，不要與朕見外。”

孫巖默默聽著，心頭一震。

皇上比他想象中還要看重這個孩子。

他不由悄悄看辛柚一眼，實在看不出與興元帝相似的地方。

或許與皇后長得像？

孫巖多年前進京謀生，不料大病一場用盡盤纏，絕境之下主凈做了宦。而那時辛皇后已經離宮出走了，是以并未見過這位大名鼎鼎的皇后娘娘。

“謝陛下賜座。”辛柚這才坐下。

“朕想聽你講講皇后的事。”

“陛下想了解哪方面？”

“你們一直住在那山谷麼？這些年以何為生，去過哪些地方……”

興元帝的問題很多很多，仿佛要把他憋在心里十幾年的問題一口氣問出來。

“從草民有記憶起，就在山谷了……”辛柚一一給出回答。

興元帝認真聽著，既是想了解皇后在外這些年的生活，又是通過這些問題來進一步確認眼前年的份。

一問一答過去許久，興元帝有了決定：“你有滿腹故事，可讓朕在政務繁忙之余得以放松，便翰林院為待詔，隨時聽候詔令。”

待詔為從九品，文辭、醫、書畫、占卜、僧道等技藝突出者可任此職，值日于翰林院，以備皇帝傳喚。

直白點說就是地位低微，但皇帝想見就見的一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