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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業》 第303章 建木

第303章建木

珍樓貝閣,霧箔雲窗。

天宮極是壯,以黃金為屋基,白玉作臺階,巍巍萬道彩霞飛,靄靄千重紅霧繞。

而在通烜和金袍老者對坐的高閣之下,唯見一片浩渺無垠的雲海,也不知鋪展到了何,仿是要直蔓延至天角,已不在塵囂之中,超於了世外。

此刻聽得通烜開口,金袍老者不搖頭,嘆道:

「以師兄的尊顯份,又有何事,需與我這等披鱗帶甲之輩來商量?

莫不是貴派那位山簡道友又想拿我等異類開刀,看在往日面,師兄特意來提點一句?」

「山簡師弟……

此人脾執拗,他自道以來便不改心志,倒也算是從一而終了。」

通烜微有些無奈:「不過今日來此,倒也並非是因他緣故。

山簡最近又同長文天的那幾個至人鬥上了,雙方彼此皆是興濃時候,倒是無暇將注意轉回胥都天。」

金袍老者神,兩條長眉挑了挑,剛開口,卻被一聲響亮飽嗝給生生打斷。

轉目視去。

只見一張本是擺滿了酒事珍餚的青瑤長案上,此刻已是盤空碗盡。

一頭貌相的老黃狗正四仰八叉,仰天躺在長案上,兩眼滿意瞇起,禿了半截的尾在一搖一搖。

見兩人看了過來。

周濟赧然一笑,兩隻爪子一搭,道:

「見笑,見笑!自從跟了我家老爺了,老周就實是沒吃過什麼飽飯,今番好不容易遇上老龍你這個豪富的主,倒是一時忘形了。」

「大幽教主客氣了,區區外之,又算得了什麼?」

金袍老者也不以為意,須一笑,道:

「而今番既是我為東主,必是得令教主盡興方是,否則便是老朽的招待不周了,不知教主還需何,只管說來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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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濟起初聽得自家舊時稱呼,心下還微微有些悵惘之意。

不過未等他多想,金袍老者後半句又接著傳來。

這倒是瞬時衝散了他那為數不多的愁緒,令得他整張狗臉,都是變得笑容可掬了起來。

「不怕老龍你笑話,我這人天生胃口就大,在同族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周濟拿手輕輕一拍,那原本滾脹如球的圓潤肚皮頃時一,像泄了氣般,皮包骨頭。

他得意洋洋一笑:

「方才只是吃了個三飽,若——」

話未說完,周濟便脊背一躬,從長案上狠狠飛了出去,在地上接連打了數個滾。

而直見這老黃狗夾著尾,唉聲嘆氣溜走,形不見之後。

金袍老者才對通烜道:

「師兄倒是好手段,大幽教主昔年是何等的兇頑人,連胥都天都流傳有他聲名,不料被師兄收服后,這大幽教主竟會如此恭順,倒是令小弟拜服!」

「恭順倒也未必,你是不知曉,我昔年煉出的那幾爐好丹,已是被這混賬東西攛掇著兩個子都吃的七七八八了。

若不是看在往日分上,我早該將他皮給剝了,這混賬還以為我不曉得,抵死不認,真箇是自作聰明!」

通烜搖頭,抬頭喝罵了幾句。

金袍老者等他說完,一笑,道:

「這也是師兄的寬容之意……

不過師兄還未告知我,你今番難得起了法駕,卻不到其他玄派魔宗做客,居然是來了寒舍,到底是因為何故?

恕小弟直言。

師兄這般遮遮掩掩的做派,實是我心下惶恐,連坐立都難安了!」

「以你如今道行,好歹也算是龍宮的執掌之一了,這麼多年過去,卻還是這般沒膽子,說出去也人笑話。」

通烜將手中的玉盞輕輕一放,在道了一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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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面目一肅,直視向金袍老者。

其目幽暗深邃,彷彿里包攬了天地眾生,重重宇宙,又如是不存一,混混沌沌,複雜難名。

「敖坱師弟,當年你我曾在機緣巧合下,進過眾妙之門,雖然九死一生,但也是僥倖,從中得了幾件好。」

通烜淡淡道:

「當年你所得那一棵建木。

最近幾年……應當也是活過來了罷?」

這語聲雖然平緩,沒什麼高低起伏,只是娓娓道來。

可金袍老者敖坱聽在耳中,卻如是當頭炸了道霹靂!

震得他脊背一,駭然震慄,目中一放!

「師兄……」

敖坱下意識後退一步,雙袖無風自

他的軀彷彿在突然之間,就變得無比高大,簡直要撐破了天地!

其額上生角,軀殼長鱗,手足也似化作了猙獰金爪。

只在轉睫功夫,金袍老者便化作了一尊龍首人,戴五垂旒,巍巍尊高,彷彿混沌相接的高上古神。

他的每一片金鱗都猶如大日璀璨,灼灼閃耀華,無量海陸眾生的祈禱敬聲自他傳出,威赫奕,足可懾伏萬靈!

「急,你又急了。」

通烜見狀一笑,也不見有什麼作,只微微將手向下了一

可隨著這個作,敖坱卻軀莫名一,那撐天支地的龐然本相轟然潰去,只能無奈顯化出了原本的金袍垂暮老者形象,被得膝蓋都幾乎是一

「師兄……」

敖坱了心頭慌,驚悸看了通烜一眼,只覺一寒意油然而生,令得他遍發寒:

「你這是什麼手段?莫非是得自眾妙之門中的那道大神通?!」

「你在神道修行上,還僅是初神君境界,又非神王,基畢竟不穩。

制住你,哪算什麼難事,卻是不需啟用那道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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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烜一笑:

「至於我,閉關苦修多年,機緣巧合之下,總算是有了些靈,距離再摘仙業,應當不算遠了……」

見敖坱沉凝無語模樣。

通烜搖了搖頭,起

「老夫並非是多之人,你當年自眾妙之門中得了那建木殘後,老夫向來守口如瓶,從未對外界言說過一句。是你們龍宮自己行事不,為了復生那棵建木,鬧出的靜太大,才會惹出如此麻煩來。」

「龍宮……」

敖坱腦中飛快盤算一遍。

須臾,他似想得了什麼,眸中厲大作,如炎日之威:

「師兄的意思是?」

「你所料無差,盧采是魔宗玄酆之人。」

通烜道。

敖坱面複雜,跌足長嘆一聲:「此人?竟是此人?

你們八派六宗的心眼,著實也太是多了一些罷!

千算萬算,還是未能夠防到此遭,族中的興衰大業,竟是要毀在了今時不?!」

……

自當初在機緣巧合下,同通烜一同誤了眾妙之門,並僥倖生還后。

龍宮便幾是傾了舉族之力,要令那顆建木生發芽,再度復生過來!

此事做不易。

一面要小心防備八派六宗,不令他們覺察到什麼異常來。

而使建木復生,又需得不人手,四奔波,籌措珍材。

這等景狀下,龍族的本族人手自捉襟見肘,難免要依靠心腹手下。

而盧采這一族,已是在龍宮中居住了數千載,形同家生子。

家來歷。

皆清清白白!尋不到什麼疑

且在選定盧采局時候,敖坱還並不算全然放心,和龍宮中的幾條老龍一道,再三將他試探。

直至得無誤,才同盧采道出了實來。

但未曾想。

便是這般的小心謹慎。

卻還是在不知不覺間便著了八派六宗的道,被他們抓住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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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坱心中甚是懊惱。

此時心緒倒也著實複雜萬分。

「我知道八派六宗對於如我這等的降臣,必是在暗中存著警惕了……

非僅我龍宮一家,只怕十二世族、南海二十四部妖修和西方二州的外道天人中,皆是存著你們的眼線。」

半晌,敖坱才黯然道:

「過去我雖也是尋到了一些眼線,但如今想來,那不過是些小卒罷了,真正的大魚,竟還在後頭。」

通烜搖頭道:

「如山簡和神屋樞華、玄冥五顯幾位道友,可從未放心過你們……飢則為用,飽則颮去,此事到底不可不防。」

敖坱神,忙道:

「還請師兄明鑒,我族實無異心!不過是以這棵建木在天外另闢出一基,作為容之所罷了,只是憂心八派六宗不能容許,才在暗中行事。

以下犯上之舉,卻是從不敢有!」

通烜聞言微微點了點首,卻並未答話。

直過得半晌,他才道:

「不甘人下,這也是在常理之中,並無什麼好言說的。」

敖坱聽得此言,心中不免一急。

他剛開口辯解,通烜下一句又接著傳來:

「不過,自爾等龍族鎮守東海,為胥都諸陸之藩籬以來,倒也是立下了不功勛。

無論是對上陸羽生,還是向外攻伐,開疆拓土,皆先士卒,種種功績自在人心,實難消磨。」

「是極!是極!」

敖坱欣喜:

「師兄慧眼如炬,我族實無反意呵!」

「我此番前來,乃是諸派道友之託,並非為問罪而來。

不然今日來你龍宮的也不是老夫了,而為山簡、玄冥五顯老兒他們。」

通烜話到此時,微微頓了一頓,肅然道:

「敖坱師弟,看在昔年舊誼的份上,你同老夫說上一句實罷。這些年來,你們這一脈的真龍,是否有重回太常天的心思?」

「……」

對上那雙深邃無底的眸,敖坱只覺心思實難瞞。

猶豫數息后,終點了點頭。

「太常天畢竟是我等故土,怎好割捨?」

他悵然道。

「既然如此,事便好辦了,客大難留,爾等不妨回故土便是。」通烜笑道。

「師兄莫不是說笑?雖說龍廷如今在太常天已不復昔年的顯赫聲勢,但想拿我這一脈,卻還不並算難事。」

「話雖如此,不過……」

通烜不不慢開口:

「八派六宗若是願意為此出力,合力助你呢?」

敖坱聞言一怔,旋即眸,若有所思。

……

……

約莫半個時辰后,見敖坱依是猶豫,舉棋不定的模樣。

通烜也不迫什麼,只擺擺手,道:

「此事干係不小,也非你一人便能決,還是你稍後同那些老龍細細商議,得了個章程后,再來答我也不遲。

眼下我還有一樁私事需得求你,不妨先聽聽老夫的言語罷。」

「師兄太客氣了。」敖坱忙將心神收拾,稽首道:「若有事,只管儘管吩咐便是,談什麼求不求!」

通烜袖,出一對金錐,示意敖坱接過,旋即置在他手中。

「飛捷璇樞金錐?師兄,你這是?」

敖坱略掃一眼,便也很快認出了手中這對金錐的來頭。

只覺是拿了個燙手山芋,心下不謹慎了幾分。

「我知曉你們龍宮中藏有兩塊阿鼻劍的斷塊,老夫也不佔什麼便宜,便以這對飛捷璇樞金錐來換,還師弟賣上老夫一個薄面。」

「師兄言重了,居然是飛捷璇樞金錐這等重寶,以此來換阿鼻劍的斷塊,倒是足夠了……」

敖坱一訝,目穿層層虛空,落於廣野小界中的陳珩上,若有所思:

「不過師兄為了你這個弟子,倒煞費苦心,著實是捨得出!莫非自君堯去后,玉宸派的道統,便就是要落於他了?

如此一來,今日的龍宮,倒著實蓬蓽生輝了!」

「莫要給他戴什麼高帽,事不到最後,誰能推出定局來?太常天一事你細細思之,待有了結果,再同我言說罷,老夫便不叨擾了。」

通烜將手一擺,形便消失不見,唯有聲音還在迴響:

「對了,待得法會畢了,這些五行之,你便以你的名義,將其贈給陳珩罷。

山簡師弟對你族屢屢相,他與我年,非尋常人可比,老夫倒也不好過分責他。

以這些五行之陳珩來承上你的一個人,這也是老夫的一番心意,師弟勿要推辭了。」

敖坱急看去。

只見通烜消失的原地,此刻竟有五虛懸於空,在灼灼放,金木水火土五行皆全。

不是先天五行之

又還能是何

「師兄,你倒實是看重此子,如此的厚!」

敖坱將那幾枚先天五行之收起,目又視向廣野小界,心頭難免嘀咕,暗自思忖道:

「不知此子可願迎娶龍,同我龍宮結親?

就算道不敢作想,但侍妾之流,看在師兄的面上,我咬咬牙,還是能應承下來的……」

……

而同一時刻。

龍宮,廣野小界。

此刻,卻又是另一番景狀……

合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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