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夫人的眼珠子轉了轉,“是麽?”
今日是國宴,墨初卻獨自一人從宮中出來,攝政王也沒有跟在邊,莫不是……
心底升起一個幾近不可能的想法來,抱著這樣的僥幸心理,秦相夫人讓那小廝將墨初領了進來,又吩咐一種婆子丫頭們全數藏在靈堂中不準出聲。
墨柏像是看一場笑話一樣看著秦相夫人的舉,突然明白了過來。
墨初的確和這後宅婦人不一樣。
更狠,也更有謀略。
這樣的僥幸心理,他墨柏不會有,墨初也不會有。
果然,秦相夫人的布置就像是一張薄薄的明的紙,墨初的腳剛剛踏進靈堂,那些丫頭婆子尚且來不及對墨初手腳,便被一腳踹飛,一個個趴在地上,嗚呼哀哉的嚷嚷哭喊起來。
這哭喊聲,倒是比方才那些哭喊聲要真心實意許多。
而一長的墨初楚楚人的站在門前,保持著一隻腳踏進去,一隻腳尚在外的姿勢,輕輕蹙了蹙眉。
“夫人不歡迎初兒了?”
歪了歪頭,“不歡迎也沒關係,初兒此次不為祭奠王公子,隻為了祭奠我家長姐。”
話音落,另一尚在門外的腳輕輕鬆鬆了進來,流螢的指尖已經扣在了秦相夫人的脖頸,墨初隨意掃了掃,徑直上了主位坐下。
見秦相夫人整張臉憋得通紅,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墨初嗬嗬一笑,“我家長姐呢?”
嫵的桃花眼看向躺在地上的眾人,的話語中明明笑語叮咚,但是卻讓人生不出忤逆和違背的勇氣。
“在……在裏堂。”
“帶出來。”墨初滿意的點點頭,“大難臨頭各自飛,夫人吶,這最後一場威風,大約要讓初兒來幫幫你了。”
秦相夫人滿腔怒火猛地一滯,“你什麽意思?”
猛地想起墨初之前同說的話,秦相夫人登時更加激起來,“秦良把我哥怎麽了,你們要做什麽,要做蜀中做什麽?”
送出去的信箋即便是快馬加鞭也得半月的功夫,難道他們就如此迫不及待了嗎?
墨初訝異的挑了挑眉,“夫人的哥哥是誰?”
“哦,季清季大人嗎?”粲然一笑,“夫人放心,尚且還未到季清季大人,隻不過是秦相爺鋃鐺獄罷了。”
秦相夫人下意識長長鬆了口氣,然後又重新張起來,“什麽意思,秦相他怎麽了,你們不是在參加國宴嗎?”
秦相夫人有些看不明白了,墨柏的眸子卻是輕輕了,目方落在墨初上,便聽見墨初道,“試圖弒君,秦相爺恐怕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一個靠文書生、帶關係上位的相爺,當失了民心,明明晃晃的背上“弒君忤逆”的罪名時,天下讀書人的恭維和維護都會化作為鋒利的利劍,倒戈相向,刺中秦良的心髒。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書生的信賴,向來都是脆弱的。
墨初的視線淡淡落在墨柏上,“哥哥,這也要多謝你了。”
秦相夫人如火一般的目又落在墨柏上,“你!”
墨柏嗤笑出聲,“夫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秦相夫人登時便不知道該信誰了。
按道理,墨柏能夠將墨姝獻出來,那麽就應該是對秦良忠心耿耿的,但是不知為何,寧願相信墨初這個滿口胡話的小人,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溫潤的平和的年郎。
而正說著,昏迷不醒的墨姝已經被抬了出來。
墨初眼眸一亮,上前仔細打量起來。
墨姝躺在一張白布上,著一素白,擺繡了大朵大朵的垂海棠,妖妖嬈嬈的纏繞在擺之上,仿若是一花中睡人。
但是墨初的目及垂海棠是便彎了彎,“這海棠,王公子很喜歡?”
秦相夫人一愣,顯然沒想到墨初的注意力竟然落到那垂海棠上,遂下意識答道,“是……”
“真的?”不等秦相夫人說完,墨初那輕飄飄的像是沒有人氣的眼神便飄了過來,下意識改口,“不是,是我喜歡的,有什麽不妥嗎?”
竟是秦相夫人喜歡的!
若不是靈堂,墨初真的想要大笑出聲。
上一世,王泓最討厭的花就是垂海棠,墨姝嫁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過的花,卻是秦相夫人最喜歡的。
“那麽……王公子的生父可喜歡?”墨初饒有興趣的勾一笑,“夫人若是不願意說便罷了,但是有一個,想來夫人從來都沒有注意到。”
墨初話音落下,秦相夫人的眉頭就蹙了起來,“什麽?”
“無傷大雅,但是對夫人應該還是重要的。”墨初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轉頭繼續看了眼墨姝。
上的裳全數都被換了一遍,甚至連若若現的小都是素白的,頭上攢滿了朵朵瓊花,瓊花素白而華貴,教生生有了一種淒婉的哀。
“好看。”墨初真心實意誇讚道,“大姐姐真是好看,快些給王公子送去吧,他一定歡喜。”
說著,墨初又轉頭看著秦相夫人,隻見秦相夫人仍是愣愣的看著墨初,似乎還在思索墨初方才所說的。
墨初噘著慢騰騰地踱到秦相夫人邊,輕輕歎了口氣,“夫人,看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份兒上,初兒還是將那告訴您吧……”
幽幽的目落到秦相夫人那略有些淩的頭發上,果不其然,一隻垂海棠的金步搖斜斜在發間,烏的發,素的釵,卻是所有素白中最後也是唯一的亮。
“其實……王公子不僅不喜歡垂海棠,還十分厭惡,厭惡到如果他的妻子穿戴了這一類花,他便要大發雷霆的地步。”
秦相夫人一僵,下意識反駁道,“不可能。”
墨初吐了吐舌頭,“我又何苦騙你呢,夫人?”
的目純澈而真摯,帶著天真和懵懂,以及一抹明晃晃的嘲諷,秦相夫人幾乎就要站立不住跌倒,幸虧後的小丫頭機靈的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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