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靈澄澈的眸，不經意地看向了薑君。

一怔過後，囅然一笑。

“宗門有極品尖浮茶，還薑君莫要嫌棄。”

“勞煩，帶路？”

薑君挑眉，笑著楚月。

上界之尊們見此場景，無不是歆羨到眼睛發紅。

洪荒十二家裏，薑家雖不如其他十一家底蘊之渾厚，乃後起之秀。

然，能夠為十二家之一，便說明了薑君的厲害。

隻是他們想不通，上界的頭部勢力都不會參與諸神之日的事，薑家在諸神之日來到中界的深層理由是什麽呢。

“得嘞。”

楚月勾著角一笑，彎腰頷首抬雙手行了個禮，隨後準備帶著薑君離開流海域，去往星雲宗。

臨走前——

垂下眸看了眼湛藍的海域。

海域的彼岸，映照出了絢爛的曙和霞。

再見了。

故人們。

從此遠征，不回首。

故土無期，江映月。

楚月雖是笑著的，風吹拂過來的時候，眼睛熱了許多，咽也跟著酸痛。

封印的不僅是整個下界，更是自己的肋之一。

不知這樣做究竟是否正確，但這是唯一的路。

薑君看著的側臉，以及那一雙潤的眼眸，心底略微。

曾幾何時。

也這般。

離開生長的大地，啟航去往遠方。

那夜回首看向故鄉的時候，是同樣的眼神。

再轉，便隻餘下河裏綻放出的孤勇之花。

“想家了？”薑君問道。

“我的家，在地獄。”

楚月睫翼未抬，聲音輕啞。

薑君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回答，驀地愣住。

“他們從地獄來，將要去往天堂。”

楚月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聲音隻有彼此才能聽到。

故土之災在憾。

故鄉憾在修羅。

拚了命想要修煉登天梯去上界。

不是為了功名就，是為了......

下地獄。

楚月輕歎一聲風，而後斂起複雜的心緒。

當踏上回宗之路的那一刻，便聽到武神天穹裏的一千顆星辰閃爍著月奏響出古老悠遠的曲調。

曲調裏，明月照霧山，星河燈遠，明滅之間好似看到了若即若離的影廓負手而立。

是當年驚豔了洪荒上界的月族祖大人。

翻著書卷。

形單影隻，低聲語：

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縹緲的雲煙帶來悉的聲音。

楚月的視線登時被淚水模糊。

離開的剎那，淚珠滴落在海麵。

海水下仿佛有那尊貴不凡的棺中人。

世人懼怕長眠棺木。

不怕。

眷。

隻因這棺，是小月給的。

“小帥？”

回程路上，雲霧繚繞。

薑君溫聲喊道。

楚月抬起眼簾看向了，眸子裏蓄滿了淚水。

“怎麽了？”薑君用氣力羅織了一方帕子，輕輕地拭掉了楚月眼梢的淚痕。

“大人，晚輩，想阿姐了。”如實道。

晏紅鳶，是心底裏不可說的泣之痛。

自被丟下無間地獄後。

每一世的破碎，都有阿姐在守護。

薑君將擁懷中。

“如若可以，便將本君當做你的阿姐，可好？”

“..............................”

夜墨寒踏上跟著去宗門的路時，就聽到了薑君的聞聲細語。

在這之前，他還想過去調查下薑家的來曆，與天山宗的薑母，是否為同一人。

而聽到這番話後，不知為何，突然就不想調查了。

他還真怕楚妻變小姨，兒子兄弟。

思及此，夜墨寒的臉瞬間發黑，雖被麵籠罩，但那疾風驟雨霾天般的心，還是被卿重霄、柳三千兩位長輩給準無誤地捕捉到。

二老算是明白了。

自家殿下，從不在乎葉姑娘邊有多個男兒。

反倒是怕那些鶯鶯燕燕。

薑君這樣的，更是重量級的對手。

是鶯鶯燕燕裏的佼佼者呢。

楚月凝近在咫尺，溫如母親的薑君，眸微微地著。

“在想什麽？”薑君問道。

“大人來海神界，如若有需要的地方，晚輩隨時能夠幫忙，盡晚輩之所能。”

薑君一愣，啞然失笑，“真是個聰明的姑娘。”

來海神界，確實有重要的事。

“鮫人生活的海下，有碧波草，是治療我丈夫病癥的藥草之一。本君來海神界的目的，就是為了這碧波草。”

薑君眉染憂愁，頗為落寞地低下了頭，“他雙染毒，無法站立，而且毒素還會蔓延，傾薑家之力，也隻能暫緩毒素蔓延的速度，而不能止住，更無法除。”

說話的時候，薑君著戴在腕部圓潤的手串，布滿薄繭的指腹，緩慢地滾著森白到發亮的骨珠，“這是傷他之人的頭蓋骨，好看嗎？”

說的很平淡，聽在旁人耳裏，卻有種心驚膽戰的覺。

比弱的修行者，都怕。

因征戰太多，渾都帶著一腥味。

不經意，便有著屠夫般的氣勢。

而當看向楚月的時候，卻發現楚月毫不懼，眼裏還著，“這倒是個好法子，日後有機會的話，給那華山老婦的頭蓋骨來一串。”

薑君：“......…”

“小帥，你不怕？”

“怕什麽？”

“怕我？”

“大人這般好，我為何要怕？做人，得講良心。”

楚月咧著笑。

薑君抿深思，對視良久，方才展出了平緩的笑。

“今日大人便要回程，可有取得碧波草。”楚月問。

“找了，沒找到。”

薑君歎道：“碧波草如麟角，極其罕見，在鮫人海的最危險之地，幾日時間完全不夠取來，但今日必須得回程了，界麵製海神界，又有執法巡查，薑家又逢多事之秋，不能逗留太久。然而若無界麵製的話，上界下巡，海神中界比如下陸那般有危險。”

薑君提及此事，心和神都沉重了不。

楚月停頓了會兒，便作揖道：

“碧波草，晚輩願意一試。”

薑君回頭看，“當真？”

“千真萬確。”

“碧波草，或九死一生。”

“那便九死一生。”

薑君看著眼前的年輕子，心底裏有些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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