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憶中的皇後華貴端莊，哪怕做著全天下最惡毒的事，臉上也會帶著虛偽的笑，看起來十分慈祥。

可是此時站在那裏的皇後，上穿的是一件灰仆仆的舊，衫上打著補丁。

的頭上無冠，上無珠翠，原本烏黑的頭發如今已經變得斑白。

的臉也不再如當年那般細，此時已經布滿了皺紋，看起來十分蒼老。

此時看著相攜而來的寧孤舟和棠妙心，的眼裏湧上來的也不知是嫉恨還是欣。

淡聲道：“寧孤舟，棠妙心，你們真沒讓我失。”

寧孤舟看了一眼，麵清冷。

他知道太子寧致遠在那次宮變後就死了，皇後則被打了冷宮。

此時皇宮裏一團，沒有人去看著皇後，聽到靜，便從冷宮裏出來，在這裏等著他們。

棠妙心看著皇後微微一笑：“皇後娘娘，好久不見。”

“您如今這副樣子，我差點沒能認出來。”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皇後沒為難。

能去國子監上學，還和皇後有不了的幹係。

皇後的心思，棠妙心再清楚不過，的所作所為，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太子。

太子一死，皇後便算是失去了一切。

也聽說了皇後被打冷宮的事。

尋常後妃被打冷宮，很容易就會被磋磨而死。

之前覺得皇後的心氣極高，太子又死了，皇後在被打冷宮之後很可能就撐不下去。

此時在這裏見到皇後，說句心裏話，是有些意外的：

皇後竟能在冷宮之中熬這麽多年，足以見得也是個狠人。

皇後聽到這話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冷笑道：“看到我這副樣子你是不是很開心？”

棠妙心點頭：“是啊，開心的。”

“當年你可沒折騰我，我這人記仇，這些都記著呢！”

皇後聽到這話卻笑了起來：“是嗎？難得這世上還有人記得我，哪怕記得不是什麽好事。”

棠妙心聽到這話有些意外。

如今的皇後和記憶中的皇後相差太多，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慘字。

皇後看到的眼神笑意更深：“太子死後，我的娘家也覆滅了。”

“在這世上，我已一個親人都沒有。”

“我被關進冷宮的第一年，京城裏可能還有人記得我。”

“在我被關進冷宮三年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記起我了。”

“因為我已經是廢後，已經沒有任何倚仗，我活在這個世上十分多餘。”

“所有人都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應該早早死了，省得讓人費神。”

“可是我每次想死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你。”

棠妙心有些意外：“你想我做什麽？”

皇後回答：“當初你剛進京城的時候，一無所有，被父母著為棠江仙代嫁給寧孤舟。”

“你當時的境況，不會比我被廢時好，我就在想，你當時是怎麽熬過來的。”

“想得多了，就生出了幾分不服氣，你當時都能熬過來，我為什麽就不能熬過來？”

棠妙心：“……”

從來就沒有想過，居然還能為別人的勵誌對象。

笑了笑道：“我和你不一樣，我當時是有指的。”

“對當時的我而言，隻要離開京城，就如魚大海。”

“初嫁時日子雖然有些難過，但是我對他們沒有，所以不會傷心也不會難過。”

“你卻不一樣，你兒子是被你的男人殺的，你的娘家也沒有了，你看不到一點希。”

皇後淡聲道：“你錯了，我也是個有指的人。”

“畢竟我還得看，那個連自己兒子都要算計都要殺的有如禽一般的男人，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看不到他的下場，我死不瞑目。”

寧孤舟看向皇後，眸子微微瞇了起來。

皇後幽幽地道：“我要看著他被他的親生兒子殺了，然後奪走他所有在意的一切。”

“也想看看他一無所有時，會是什麽樣的表。”

說到這裏輕咳了一聲：“你們比我預期的要快一點。”

“沒到十年的景，竟真的就打回來了。”

棠妙心和寧孤舟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裏都有幾分複雜。

他們之前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皇宮裏，皇後竟還盼著他們打回來。

寧孤舟冷聲道：“我們回來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皇後笑了笑道：“我為什麽要怕你們殺了我？我本來就沒想活。”

“如今想起當年，因為你太過出太過優秀，我擔心你會搶走太子的位置，數次想要殺你的事，就覺得好笑。”

“我們從始至終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提線木偶，被人控，拚得你死我活，也不過是個笑話。”

寧孤舟看著皇後的眼裏添了幾分憐憫。

他雖然在那一次的宮變之中失去了於嬪，但是他還有寧長平和棠妙心，而皇後卻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撐了這麽多年，說到底不過是因為的意難平。

畢竟當初所有人都覺得明帝那麽偏寵太子，肯定是要將皇位傳給他的。

最後他們卻發現，太子不過是明帝豎起來靶子，是磨煉其他皇子的磨刀石。

皇後當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隻怕是極以接的。

最得意的事，不過是個巨大的笑話。

棠妙心淡聲道：“說句心裏話，我還是覺得你可憐的。”

皇後看了一眼：“說來也巧，我也一度覺得你很可憐。”

棠妙心輕笑了一聲：“這樣說來，我們是不是還算是惺惺相惜？”

皇後點頭：“可不是嘛！”

說到這裏手了眼睛道：“我的眼睛不太好，你能走近一點讓我看清楚你嗎？”

棠妙心輕掀了一下眉道：“不可以。”

皇後看向，淡聲道：“你演得其實好的，但是你也知道，我這人沒什麽特長，就隻會用毒。”

“你上帶著的毒藥味，我隔著一座宮牆也能聞得到。”

皇後聽到這句話後臉大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