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鈺大約有許多年,未曾聽過這樣人的話了。
他彎起,替莊婧溪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散的頭發,分明是秋日,他眸卻比春朝更人。
麵如冠玉的青年眉目懶倦,握著姑娘那纖長白皙的手,角往上勾了勾,“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莊婧溪眨了眨眼,“那等我換裳。”
江寒鈺輕咳了一聲,目不斜視地看著淺青的窗紗,“你換吧。”
莊婧溪擺染上了墨水,裳卻是幹幹淨淨的,找了一條荼白繡梅枝的百迭換上。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角,便將原來的外衫也解開了,換了件石青繡金桂的立領斜襟長襖。
“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江寒鈺轉過,便瞧見莊婧溪穿戴整齊,正角微翹地看著他。
江寒鈺眸一,好看的眉眼中掠過瀲灩人的神采,有些人天生就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穿什麽都好看。
莊婧溪穿明豔惹眼的時,便是濃烈奪目的朝霞。
穿淺裳就是臘月裏的冬雪。
江寒鈺和莊婧溪站在一,這畫麵真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天邊雲霞四溢,仿佛濃烈的火徐徐綻開,整片天空都被染上了一層胭脂。
莊婧溪坐在楚王府的青石上,有幾片桂花落在肩頭,江寒鈺看著,慢慢地彎起了角。
原本以為楚王府是荒蕪冷寂的,倒是沒想到居然有一片園子裏是種滿了鮮花果樹。
秋日裏金桂飄香,旁邊的橘子樹上結滿了匝匝的落日的果子。
園子裏還有一個葡萄架,藤枝上掛著滿滿的紫瑪瑙,落日餘暉過枝葉果子間的細探進來,果香四溢,金桂幽香悠長。
莊婧溪隨手摘了一顆橘子。
不同於浮萍居裏果子的酸得人瞇起眼,楚王府的橘子已經了,果香清爽,一瓣橘子塞進裏,清甜的水在舌尖炸開,橘子獨特的清香像極了夏日傍晚時的涼風。
讓人想起來就會心頭愉悅。
江寒鈺低下頭,俯看,視線與齊平,又看了看手裏的橘子,眼尾微挑。
他的心思,不言而喻。
莊婧溪目一頓,遲疑地看了看江寒鈺,又看了看手裏的橘子,“你是要吃這個?”
出手,笑著眨了眨眼睛,“給你,這橘子不錯,很甜。”
江寒鈺:“……”
他無可奈何地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並沒有接過這半顆橘子的打算,“你吃吧,我不是很喜歡吃甜的果子。”
莊婧溪沒忍住笑彎了眼睛。
眸子裏盛滿了落日霞,笑著看江寒鈺,剝下一瓣橘子湊到他邊,眼尾微揚,“你確定你不喜歡吃甜的果子?”
江寒鈺看了好一會兒,表似有不願和嫌棄,角卻分明是翹著的,眼尾漾著笑意,“十分勉強”地吃了這瓣橘子。
他從莊婧溪手裏拿過那半顆橘子,自己剝下一瓣吃了,“我不吃甜的果子,不過這橘子不錯。”
他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剝下一瓣橘子,仿佛執著彎彎地被雲層遮了一半的落日。
他將這“落日”送至莊婧溪邊,青姑娘眉目裏掠過一笑意,像春日裏潺潺溪流對麵的桃花。
彎了彎眉眼,將這瓣橘子吃下了。
年輕姑娘眉尾上挑,那似桃花似水杏眼睛彎一道月牙,倒映出落日餘暉。
角翹著,折了一枝金桂湊到如清風朗月的青年麵前。
莊婧溪眨了眨眼,似有調侃,邊漾出的笑意滿滿都是揶揄,“楚王殿下這麽氣啊,吃個橘子還要人喂。”
江寒鈺挑眉,接過手裏的桂花替簪到如綢緞般漂亮順的青上。
他人的眸為這秋日多添了一分溫,回答的從善如流,“不僅氣還挑剔,隻吃莊四姑娘喂的。”
視力很好的楚王府第一暗衛秦錚,遠遠地看見這一幕後,麵無表地踩碎了腳下的葉子。
分明是秋日,為什麽他覺到了冷冷的冰粒子在他臉上無地拍?
他覺得自己就好像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結果被人踹了一腳。
有意思嗎!
這有意思嗎!
橘子不能好好吃嗎?
為什麽要你一瓣我一瓣這樣喂著吃!
不累嗎!
嗬,這樣的橘子,他能一口一個!
秦·怨念深重·單狗·錚表示,他隻是路過而已,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不過莊四姑娘是主子第一個帶回王府的姑娘。
公主殿下和駙馬爺在地底下看到這一幕,也定然會很欣的吧。
真好啊,長公主和駙馬爺這下應該放心了。
秦錚這樣想著,如萬年冰霜般恒古不化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欣的表。
他甚至還有些熱淚盈眶。
主子這一生太孤寂了,終於到了一個會願意陪著他的人。
但願莊四姑娘陪著主子的日子能久一些。
畢竟他都好久沒看見主子笑了。
江寒鈺和莊婧溪走到旁邊的池水邊淨了手,二人在桂花樹下看著濃烈如煙火的落日。
江寒鈺看著莊婧溪姣好的側臉,握了漂亮纖長的手。
淺橘的影跳躍進他眼底,他問:“莊婧溪,你喜歡這裏嗎?”
他時經常在桂花樹下看書習字,有時候還會和父親一起背著母親喝桂花酒。
葡萄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會摘了它來釀酒。
他那時候孩子心,會一邊摘葡萄一邊吃。
可惜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時移世易,春漸老,楚王府也再不如記憶裏那般熱鬧,很多東西都變得麵目前非。
不過這個園子,卻被他原原本本地保留了下來。
秋日的時候,金桂依舊如當年肆意飄香,那葡萄枝上也依舊會結滿匝匝的果子。
他已經不會再將用來釀酒的葡萄摘來吃,不過他也確實喜歡這個園子。
覺得燈火太過刺眼的時候,來這個園子裏逛逛,聽聽蟬鳴聲和風聲就好了。
隻是他不知道莊婧溪喜不喜歡。
莊婧溪眉眼彎了彎,側頭同他的視線相接,眼裏好似墜滿了星子,盛滿了皎潔的月,“我喜歡的,就是園子裏隻有秋日的金桂,未免會太冷清。”
“再種些海棠梨花吧,蠟梅也可以種一些,還有山茶和梔子。”
目落在被江寒鈺牽著的那隻手上,胭脂的影照著那張如皎月般白皙的臉。
道:“這樣,楚王府一年四季都能見著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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