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澤在拿到那塊贗品的時候,腦袋耷拉了下來,看來人家主子是不願意收這塊玉了。
他也不是為一個燙手山芋沒能送出去而不高興,就是覺得人家幫了自己這麽大的忙,自己啥也沒做,到底是不太好。
這塊玉別的不說,至還值錢。
何況有著大寧開國皇後的名頭在,這塊玉的環那更是不必說。
桑榆看柳承澤耷拉著腦袋,倒是揚了揚眉,“這不是你原來的那塊,這是假的,一枚贗品而已。”
柳承澤這就驚了。
他立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仔仔細細地將這塊玉看了個遍。
這仿得太像了吧!
連上麵的劃痕都一模一樣!
他連忙衝著桑榆作了個揖,“姑娘的主子,還真是神通廣大,說來慚愧,在下自己都沒能認出來這是個仿品。”
桑榆仰起頭,顯出與有榮焉的神,“那是,畢竟那可是我家主子啊!”
莊婧溪若是知道桑榆這一波尬吹,不得也會捂著輕咳兩聲。
柳承澤的神,亦是十分欽佩。
桑榆很快又恢複到了一如既往的麵無表,“你這人也不算太笨,反正該怎麽做你心裏有數。”
說完又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柳承澤,“別告訴我這麽久了你還沒察覺到莊謹之有問題吧。”
柳承澤擺了擺手,“那哪能啊,我又不是傻子。”
他在看到一捧雪和溫涼盞的故事後,就留了個心眼,不再如往常一般對莊謹之推心置腹。
後來徐夫子出了事,莊謹之的反應更是無端讓他上起了一層冷汗。
他不願意將這塊玉賣給莊謹之,除了那玉是傳家寶不能輕易送人之外,更多的,是他覺得莊謹之此人配不上這塊玉。
知道這人還不算太傻,桑榆才勉強點了點頭。
手拍了一下柳承澤的肩膀,表示孺子可教也。
柳承澤角一,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顯出尷尬的神,“姑娘,男授不親。”
桑榆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轉走了。
柳承澤撓了撓頭,心想他這話也沒錯啊。
難道是說得太直接讓這位姑娘不高興了?
他下次還是說得委婉點吧。
不過這塊玉仿的是真像啊,不能說毫無關係,隻能說一模一樣。
他昨日都跟父親母親說清楚了,這玉留在他們手上,確實是個禍害。
也該送出去。
若是以後到了地底下祖宗會怪罪……那也沒法子,讓他們怪罪去吧。
柳承澤拿著這塊玉,在國子監門口尋了個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了那塊玉玨走向莊謹之。
他神凝重地看了一眼手裏的玉,像是有一萬個不舍,但到底還是忍痛割,“謹之啊,你前兒個同我說你妹子病了,想要從我這裏買下這塊玉玨。”
“我原先想著,這是我傳家之寶,又是咱們大寧朝第一位皇後所贈,不能輕易賣給旁人。”
“我回去後跟我爹娘說了這件事,我爹還把我罵了一頓,說玉玨哪有誼重要。”
他撓了撓頭,神十分憨厚,像是為之前的拒絕而到不好意思。
莊謹之的神瞬間就有些僵。
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柳承澤這人說話辦事一向不過腦子,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來這一出,確實讓他不好收場。
旁邊的同窗見莊謹之沒反應,還推了推他的胳膊,“謹之,你愣著幹什麽?快接呀!”
“你和承澤兄關係真好,他居然能把傳家寶玉給你,你妹妹病得怎麽樣啊?嚴重嗎?”
另外一個同窗聽到他這麽問,當即翻了個白眼,“你傻啊,肯定是病得嚴重,實在沒辦法了才會問承澤兄買下玉佩好借一借這塊玉的福氣啊!”
“不過謹之兄你妹妹有點多,是哪個妹妹病了?”
這個問題柳承澤替他回答了,“是莊府的六姑娘,謹之兄的六妹妹。”
莊謹之隻覺得頭疼。
這塊玉,他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但柳承澤目殷切,像是比他還著急他妹子的病似的,“謹之兄你快拿著吧,這玉確實也有積福消災的效用,我小時候得了一場怪病,我爹娘幫我請了無數的大夫都沒用。”
“後來還是我祖父將這塊玉係了紅繩子給我戴上,我這病才慢慢好起來。”
他說得煞有介事。
莊謹之心口直堵的慌。
但這玉是沈從安要的,他跟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也得將這玉接了。
他出一個微笑,眼神裏似乎是真心的謝。
他朝柳承澤作了個揖,“承澤兄,多謝你了。”
“隻是銀子你千萬地收下,你若不收,我心裏隻怕這輩子都過意不去。”
旁邊的同窗也跟著勸柳承澤,“是啊承澤兄,這可是你家的傳家之寶,又是本朝開國皇後所贈,你不能一分錢都不要的。”
“是啊承澤兄,你若是不收,旁人指不定以為你拿了個假的糊弄謹之兄呢。”
柳承澤心想你說對了,我就是拿了個假的糊弄莊謹之。
但他麵上不顯,反而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地道:“這樣啊,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莊謹之原本也懷疑這玉是假的。
畢竟柳承澤之前還不願意來著。
但他看到這玉的質地和上麵已經有了很多個年頭的劃痕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沈從安特意代過他,這塊玉玨上有一道劃痕,甚至將劃痕的來曆也說清楚了。
別的都可以造假,獨獨這劃痕要造假不是那麽容易的。
這世上固然有可以將贗品做得以假真的人。
卻不是柳承澤能接的到的。
何況這玉質地極好,有價無市,柳承澤就是尋不尋得到是一回事。
那這樣好的玉來造假,未免得不償失了。
莊謹之這樣想著,臉上的笑意愈發溫和,遂命書從回府去取了銀子。
既然說好了要給錢,那這銀子還不能給。
否則往小了說,是他人品不行,欺負柳承澤心地仁善脾氣好。
往大了說,就是他們莊府沒把皇家放在眼裏。
大寧開國皇後曾經佩戴過的東西,在他眼中竟然一文不值。
最後他是拿了厚厚的一匣子銀票給了柳承澤,這數額也不小,足足是十萬兩白銀的數額。
莊謹之雖然有錢,卻也不至於隨手就能拿出十萬兩的銀票。
這錢自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從公中支出的。
眾人見莊謹之真這麽大手筆,有人就忍不住竊竊私語,“居然真的給了銀子,該不會前腳給了,後腳柳承澤的銀子就巧地被人劫了去吧?”
“不一定哦,這種橋段多的是,你再細思極恐一下,萬一後腳柳家遭人洗呢?”
“不應該吧,謹之兄瞧著不是這種人啊。”
“那誰知道?總歸知人知麵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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