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崇山就不明白了，就算趙惠蘭從前待莊婧溪不好，可莊府未曾短過吃喝。

跟外麵那些吃不飽飯，每日都在為生計發愁，每日都擔驚怕，擔心自己哪天就會被爹娘賣了的人比起來，莊婧溪的日子已經好了太多。

就算他們對莊玉瑤好了一些，那又怎麽樣呢？

這又能證明什麽？

皇家重長子，百姓疼幺兒。

向來如此，怎麽偏就莊婧溪如此小肚腸？

莊崇山的眉頭皺得的，外頭似乎還有鳥鳴聲，吵得他頭疼。

他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就是不知足，但凡不那麽心狹隘，莊家與之間，何以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莊崇山寧願沒生過這個兒。

若當初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趙惠蘭那個瘋婆娘掐死，也不會有今日的禍患。

秋姨娘扯了一下角。

大約也是知道些什麽的。

畢竟來莊府這麽久了，也不可能什麽東西都不打探。

但在莊崇山麵前，必然要裝得與世無爭，假裝什麽都一知半解。

於是笑了一下，溫地替莊崇山平眉頭，角暗香浮，是那種悠長深遠的木香，教人聞著，倒是覺得心舒緩了許多。

秋姨娘眉眼如秋水，永遠溫平靜，不起波瀾，“原來緣故在這裏，依妾看，老爺倒也不必過於憂心。”

“想來四姑娘的心結不過是兒家之間的一些小嫉妒罷了，不礙事的。”

“按理來說，老爺隻消待四姑娘好一些，溫一些，莫要再同說一些難聽的話，自然心結就結了。”

“可是現在，若不是——唉！”

說到這裏，又不繼續說了。

秋隻是沉沉地歎了一口氣，眉宇間滿滿的都是可惜，一副為莊崇山到憾惋惜的模樣。

莊崇山幾乎是立刻就皺起了眉頭，“若不是什麽？你繼續說。”

秋姨娘低下頭，眉眼間一派憂愁，蠕，語氣複雜又謹慎，“老爺要恕妾僭越之罪，妾才敢往下說。”

莊崇山握了的手，“哪有什麽僭越不僭越？在我麵前，你想說什麽便說什麽。”

“你不必如此謹慎，你同那些人不一樣。”

秋姨娘微笑著，自然知道自己哪裏同旁人不一樣。

哪怕從前不知道。

了莊府之後便也知道了。

就是這雙眼睛，和那平和順的氣度。

秋姨娘目平靜而溫，隻是聲音裏是說不出的惆悵，“妾是子，看待問題的方式總比老爺要狹隘些，妾倒覺得，四姑娘如今變這樣，也不全是家裏人都疼六姑娘的緣故。”

“四姑娘就算因此吃醋，也斷不會鬧得如今這樣僵。”

“隻怕從前還了許多委屈。”

莊崇山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有些不好看。

才平的眉頭，又一次蹙了起來。

秋姨娘似乎也沒看見他的神變化，隻是緩著聲音繼續道：“老爺忙於朝中之事，平日裏能見到四姑娘的機會必然很，這委屈，自然不是從老爺那的。”

“我瞧夫人對六姑娘極好，想來對四姑娘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像隨意打罵孩子，侮辱孩子自尊的事，夫人也是做不出的。”

“老夫人更不像是那種會薄待孫的人，這思來想去，要麽是兄長不會同姑娘家相，無意間說了一些什麽話惹得四姑娘傷心了。”

“要麽就是刁奴不長眼，敢背地裏刁難主子，欺負了四姑娘。”

這一波分析，倒是令莊崇山點了點頭。

他很見莊婧溪，所以自然不會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錯。

莊崇山才要說話，就瞧見秋姨娘目中帶著幾分不解，很是困地問：“可四姑娘到底是小姐主子，就算再好兒，也不該被奴才明目張膽地欺負。”

“是不是妾猜錯了？”

“還是說這裏麵還有旁的誤會？”

莊崇山冷笑了一聲。

他一甩袖子，眼中帶著濃濃的厭惡。

不過這子厭惡卻不是衝著秋姨娘，“沒什麽誤會，不過你將那個人想得太過仁慈了些。”

“這些年來，對阿婧向來是非打即罵，有時候甚至什麽惡毒的話都往阿婧耳朵裏塞，這個生母都如此，底下的那些奴才自然有樣學樣。”

秋姨娘驚呼一聲。

似乎是不願意相信趙惠蘭竟然是這樣的人。

緩了一會兒才道：“再如何也是自己的兒，哪能由著自己的孩子被奴才欺負？”

“夫人再如何，也該為四姑娘做主才是。”

莊崇山嗤笑一聲，眼神裏滿是厭惡，“哪裏會給阿婧做主？不得那些刁奴作踐死阿婧！”

畢竟是同在屋簷下，莊崇山若是想什麽都不知道，那也是難的。

除非他是聾子瞎子。

他不是不知道莊婧溪那些年所的委屈。

他不過是懶得管罷了。

一個兒而已，整日裏總是病殃殃的，惹人厭煩。

趙惠蘭嫌棄，在他看來也是沒什麽大不了的。

誰家攤上這樣的病秧子兒不心煩呢？

莊崇山自己也是厭煩的，何況莊婧溪還被養在莊老夫人跟前。

恨屋及烏，他自然也看這個兒有些不順眼。

隻是現如今世道變了。

他這個兒竟然如胎換骨一般，子康健了，本事也不容小覷。

莊崇山自然就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待莊婧溪的。

自然就將所有的錯，都推到了趙惠蘭頭上。

秋姨娘歎了口氣，“妾倒未曾料到，夫人竟會如此。”

“我聽說有些人，會將對丈夫的仇恨怨懟，都轉移到孩子上。夫人如此怨憎四姑娘，莫不是——”

話說到這裏，秋姨娘猝然住口。

連忙打了一下自己的，“老爺恕罪，妾不是故意說這些的。”

“夫人待六姑娘都極好，沒道理對四姑娘差，四姑娘出生時，老爺同夫人之間應是甚篤才是。”

甚篤？

莊崇山冷笑了一聲，那個時候，還真的配不上這四個字。

至於秋姨娘說的那句，是把對夫君的恨全都發泄到了孩子上，莊崇山卻是完完全全地聽進去了。

趙惠蘭這些年一直揪著當年的事不放。

可不就是恨他嗎！

秋姨娘見莊崇山不接茬，反倒是笑了，自己主將這一茬揭過。

“好了，妾不說這些了，老爺如今想的是如何讓四姑娘回心轉意。”

微笑著，“其實這也簡單，老爺不妨親自同四姑娘把話說開，您是父親，定然不會像對待夫人那般對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