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親傳二弟子江喻白,即將以南涼八皇子的份前往北齊為質的消息,很快在穀中傳開來。
弟子們反應很激烈。
驚訝於江喻白份的人還是數。
畢竟鬼醫穀不是尋常地方,各國權門求著往裏塞人都塞不進來的。
這裏的師兄弟們,穀之前有多尊貴的份都不足為奇。
大部分人的關注點,還是在家主的態度上。
家主竟然同意了?
“師父這麽做,是不是有什麽深意?”
觀瀾閣,梁睿來找鬱霓裳,問出了自己的疑。
剛開始得知江喻白三日後要被送去北齊當質子,他還以為是弟子們胡開的玩笑。
後來聽到江喻白親口承認,梁睿才第一時間來了觀瀾閣。
鬱霓裳正準備帶著寧濯和宋青苒姐弟進空間,聞言轉過來,衝著梁睿笑了笑,“別張,隻是讓他出個任務而已。”
梁睿繃的眉目眼可見地鬆緩下來,“弟子明白了。”
隻要是出任務,而不是真的讓二師弟去當質子,那就好。
至於是什麽任務,師父不說,他便不該細問。
宋青苒坐在一旁吃水果,聽到這話心念一轉。
剛聽說二師兄要去北齊的時候就有過猜測,娘親應該是故意的。
現在聽說是出任務,宋青苒當即就肯定下來。
娘親之所以會同意裕和帝把二師兄送去北齊,是為了爹爹。
在為爹爹回北齊複仇鋪路。
看來這一次,他們將來的家不在南涼,而是在北齊。
果然重啟之後,很多事都和上一次不一樣了。
之前宋青苒還冥思苦想,要怎麽做才能讓遠在鬼醫穀的江喻白去北齊皇宮那種地方救贖瓔瓔。
如今看來,反倒是娘親間接促了此事。
質子一般都住在皇宮裏。
江喻白是有機會見到瓔瓔的。
宋青苒決定不提醒他了。
否則以江喻白的子,他一定會起疑,還會先為主,防備瓔瓔。
屆時反而壞事。
他們若是真的有緣,哪怕重來也一定能修正果。
……
弟子房,江喻白正在收拾東西。
他這世勤勉好學,醫毒雙,深得鬱霓裳真傳。
去北齊當質子不是個短期任務。
他帶的東西有些多。
醫書,毒經,行醫的銀針,製毒的工。
林林總總收拾下來,裝了滿滿一箱。
江喻白回過頭,要去收拾硯臺時看到了書案上的那張畫。
畫上子的清容與夢境重疊。
江喻白仿佛又回想起了嫁半在他懷裏抖時的形。
不控的覺,實在令人厭惡。
江喻白抬手,一把將畫皺扔在地上,轉而去收拾別的。
一刻鍾後,江喻白走回來,彎腰將地上的紙團撿起重新展開。
盯著畫上的子出了會兒神,他又將畫對折書頁大小,最後夾在了一本醫書中。
出穀之後,能有更多機會接外麵。
他倒要找找看,這位到底是鬼是妖。
——
三日後,馮金水再一次出現在鬼醫穀。
他是來等江喻白給答案的。
江喻白沒有多看他一眼,扛著包袱,請了兩位弟子幫忙搬他那個沉重的箱籠,徑直朝著穀外走去。
馮金水一瞧,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還算滿意。
回過頭來規矩給鬱霓裳行了個告退禮便跟了上去。
江喻白不喜跟人道別,梁睿要來送他都沒讓。
東西搬到後就讓那兩位弟子回去。
他則是上了宮裏為他備好的馬車。
嫌棄線刺眼,江喻白一把放下簾子,脊背往後一靠,微微闔上眼。
外麵馮金水的聲音傳了進來。
“此行有金鱗衛護送,老奴便隻能送殿下到這兒了。”
料到馬車裏的人不會搭理他,馮金水繼續道:“但在啟程之前,奴才有兩句話要提醒殿下。”
“北齊勢盛,宮人們免不了看人下菜碟兒,八殿下是去當質子的,為了兩國邦,也為了七殿下,還八殿下時時牢記自己的質子份,切莫逾矩,挑起不必要的矛盾,害人害己。”
馬車裏仍舊沒有任何回應。
馮金水挪往一邊,重重一甩拂塵,看向為首的金鱗衛,尖著嗓子道了聲,“啟程吧!”
——
同一時刻,北齊皇宮。
景福宮偏殿的落霞閣。
佩蘭跪在地上哭淚人,臉頰高高腫起,上麵掌印清晰。
猶不死心,手扯著崔姑姑的,“姑姑,求求您了,給我們九公主請個太醫吧,病得很嚴重,夜夜驚夢盜汗,還那麽小,再這麽下去,子骨會吃不消的。”
“佩蘭姐姐。”宗政瓔彎腰,紅著眼去拉,“我沒事,不用看太醫,你別說了。”
崔姑姑了剛打掌打得有些麻木的手心,居高臨下瞅著主仆二人。
“沒那主子命,還偏得那主子病,太醫們很忙,哪顧得上你一個小小的落霞閣,要我說,九公主這病多半是平日裏沒事幹閑的。”
踢開佩蘭的手,崔姑姑用眼神指了指外麵。
“浣局最近有一批急等著洗,半點熱水沾不得,九公主要實在沒事,不如把那服洗了,沒準兒主子們一高興,想起落霞閣來了,還真給您安排個太醫來瞧瞧。”
佩蘭一聽,臉發白。
這倒春寒的時節,全程用冷水洗,公主的手會凍壞的。
急忙膝行上前,把宗政瓔擋在後,“姑姑,奴婢擅長洗,那些活兒,隻管給奴婢。”
“賤婢!著你說話了嗎?”崔姑姑眼神一厲,直接將佩蘭踢翻在地上。
宗政瓔咬牙關,仰起頭,“我洗就是了,姑姑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個小丫鬟一般見識?”
崔姑姑嗤笑一聲,“倒不是奴婢心狠,隻是公主自小沒娘,沒人教你識得這宮中的另一層規矩。”
一句一句往外蹦,好似真是為了宗政瓔著想。
“在這深宮裏,即便是公主也要分個三六九等,像大公主四公主那樣的嫡出公主,才配得上‘金枝玉葉’的譽,當得起眾星捧月。”
“九公主的生母雖有妃位,生前卻是個棄妃,皇上沒褫奪的妃位,已是給留了最後的麵。”
“為棄妃之,九公主對自己應該要有個清晰的認知,老話說得好,落了的凰不如,何況九公主這隻年凰,連凰都沒長出來過,就別擺凰的譜了吧?”
宗政瓔安靜聽著,字字深刻骨。
抿著,片刻後,低下頭,“多謝姑姑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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