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肩輿已經到了未央宮。

隨行的宮上前攙扶。

德妃一暗紅牡丹大袖，高髻上齊皇賜的步搖輕晃，華而致。

隨而來的，還有十二歲的宗政姝。

宗政姝手上拎著食盒。

食盒裏正是母妃親自下廚做的羊水晶餃。

門口的宮人很快把德妃到來的消息傳給顧皇後。

“德妃娘娘說，前幾日子抱恙，沒能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今日一並補上。”

未央宮是中宮，平日裏有妃嬪過來請安是常事。

當然，顧皇後也有拒絕的權利，但沒這麽做。

寶榻上，顧皇後直腰板，了鬢邊的烏發，淡淡道：“讓進來。”

外麵那些流言到底是如何興起來的，暫且不清楚。

但絕不能讓德妃這個賤人了把柄。

不多時，德妃帶著宗政姝，出現在主殿裏。

母倆行了禮之後，德妃笑盈盈道：“前些天染了風寒臥榻，沒能來給姐姐請安，今日我特地做了拿手的吃食，與姐姐共，算是賠罪了。”

說著四下環顧了一周，“怎的不見九公主？九公主既在姐姐宮裏，也該喊上一塊兒吃才是。”

顧皇後淺淺啜了口茶，語氣平淡，“小九去弘文館上學了。”

德妃恍然道：“那算算時間，也該散學了，姐姐若不介意的話，再等等？”

“本宮的兒，本宮自然有的是耐心。”

已經安排宛玉去接宗政瓔了，來的路上就能想辦法讓那丫頭跟統一口徑。

“姐姐對九公主可真是盡心。”

德妃出滿目的讚許，隨後又輕輕蹙起眉。

“可惜了，姐姐勞心勞力做這麽多，卻偏偏有人看不到，還在坊間胡造謠，說什麽姐姐不止待九公主，還殺了邊的婢，真是其心可誅。”

顧皇後心下冷笑。

消息是從薛家傳出來的，除了德妃這賤人添油加醋通風報信，還能有誰？

竟然還能腆著大臉在的地盤上裝？

思及此，顧皇後滿目譏諷。

“什麽殺宮？不過是置了一個手腳不幹淨的宮罷了。”

“至於待？”

顧皇後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瞄了一下宗政姝。

“小九故意減食量，隻是為了保持段，畢竟能在宮宴上驚豔到陛下的劍舞，可不是什麽人的兒都能跳的。”

德妃麵上笑容僵了一下，隨後使喚自己的宮。

“快去看看九公主回來沒有，這水晶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顧皇後著德妃的惺惺作態，麵上不聲。

堂堂皇後，還能讓個妃子給拿了？

怎料德妃的人還沒出去，負責去接宗政瓔的宛玉就神慌張地跑了進來。

意識到德妃在，宛玉沒敢聲張，走到顧皇後邊，抬手擋著道：“娘娘，九公主落水了。”

“什麽？”顧皇後臉大變。

宛玉說：“奴婢趕到的時候，小五子剛把人給救上來，九公主嗆了水，人已經昏迷過去。”

“那還不趕去請太醫？”

顧皇後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魏德元的高喊聲。

“皇上駕到——”

顧皇後心下一沉。

坊間傳言猛烈，料到齊皇會過問，但沒想到，皇上會剛好在宗政瓔落水的節骨眼上來。

來不及多想，顧皇後急忙起，帶著德妃等人，出門迎接。

齊皇臉沉沉地站在門外，他的後，宮人剛把落水昏迷的宗政瓔送回偏殿。

有太醫跟了進去。

齊皇掃了一眼，回過頭，目垂落，直直盯著顧皇後的發頂。

顧皇後即便不抬頭，都能到齊皇那一冰寒的戾氣。

“顧敏華，朕把小九給你，你便是這麽待的？”

連名帶姓喊顧皇後，可以預見齊皇已經怒到了極點。

這件事跟齊皇有多寵宗政瓔無關。

而是顧皇後的做派狠狠打了他的臉。

宮宴上他對那支劍舞表現得有多滿意，現在就被顧皇後打得有多臉疼。

他可以不寵宗政瓔，甚至是把宗政瓔扔在冷宮裏不聞不問。

但絕不能讓朝野上下，甚至是坊間百姓以為，他打著寵的名義，待年僅十歲的公主。

不寵和待是兩碼事。

“皇上，臣妾沒有做過待九公主的事。”

顧皇後語氣堅定地為自己解釋，“臣妾隻是對的管教嚴格了一些，那都是源於從前在落霞閣散漫慣了，與其他公主差距太大。”

“皇上，臣妾全都是為了九公主好啊！”

德妃也跟著附和，“是啊皇上，皇後娘娘能一眼相中九公主，想必九公主是有過人之的，皇後娘娘一直盼兒，自然是如珠如寶地疼著，怎可能不好好待？”

這番話，讓齊皇的臉上更沉下去幾分。

一個從小生活在冷宮中無人問津的公主，連學都沒上過，卻自己學會了劍舞，在宮宴上一鳴驚人。

顧皇後卻形容散漫慣了。

小九要真是那不學無之人，哪來的本事在宮宴上頭？

顧皇後分明是看他龍大悅，心下打了主意，要利用小九來籠住聖心。

這些，齊皇心知肚明。

後宮妃嬪為了爭寵，總不了用些手段。

隻要過過線，他一般是睜隻眼閉隻眼。

可這次，皇後做得太過頭，踩到他的底線了。

齊皇黑沉沉的眼再度看向跪在地上的顧皇後。

“就算真像你說的，外麵的傳言是有人故意誇大其詞，誤會了你對小九嚴格的一番好心，那落水又是怎麽回事？”

還剛好在他要盤問真相的節骨眼上，好端端的人就突然落水昏迷。

天底下哪來那麽巧的事？

顧皇後心裏暗恨，此事不用查都能想到，是德妃安排人做的。

為的就是讓皇上以為，故意安排宗政瓔落水昏迷，以此來躲避皇上的盤問。

就像現在，宗政瓔昏迷，沒人能作證，說什麽便是什麽。

“皇上，臣妾……”

顧皇後張了張口，還沒等解釋，齊皇就冷哼一聲，拂袖走了進去，讓人把陪著宗政瓔去上學的兩位宮喊來盤問。

一問才知，落水並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人敢明目張膽推公主落水，簡直是沒把皇權天威放在眼裏！”

德妃語氣憤怒，“皇上可一定要為小九主持公道啊，十歲娃，擱在坊間正是跟父母天倫的時候，哪經得住遭此大難呀？”

顧皇後聽著的賤言賤語，牙齒都快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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