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好夢易隨流水去

場間異樣的沉默了剎那。

周只充斥著隆隆的風聲音。

勢如湧，浩浩……

在那不遠之，青兩頰都是鼓鼓，圓胖如小豬，一如南域的舊時模樣。

雖兩人已數年未見，但也未有什麼疏離之，只興高采烈衝上前來，圍著陳珩蹦蹦跳跳，好奇扯一扯他的袖，時不時出言相詢。

陳珩眼簾微微垂下，平靜遮了眸，面如常。

他也不覺啰嗦厭煩，只靜靜聽著，回應幾句。

聲音清晰平緩，也是如常……

而在東拉西扯了小片刻鐘。

問清了陳珩這幾年究竟是歷經了何事。

青枝也是吃了一驚，眼中出古怪之，上上下下將陳珩掃了幾遍，像是第一次認清眼前之人。

「你才進玉宸下院幾年，就想為十大弟子，到宵明大澤修行了？

而這一回來選婿，也是為了爭頭名，向這群大泥鰍借天來用？」

青枝嘟囔一聲：

「你這修行進境，是吃仙丹了吧，怎會這麼快？比小姐也不差多了！

你要真能功，借來天，又過了玉宸的四院大比，那便是真正一飛衝天，又欠了這群大泥鰍的人了，他們還不得死？」

「大比姑且不論，且能進得下一場法會之人，皆非易與之輩，我也並無穩勝把握，可以位列於頭名，還需好生籌謀一二。」

陳珩搖搖頭。

「那個。」

青枝打了個嗝，忽得有些尷尬撓撓頭，小心翼翼道：

「你來赴這龍宮法會，只是為借天的吧，那龍……」

在對面那人似沉默片刻，接著才有聲音傳出，平淡道：

「我既立意修行，便是顧不得其他之事，只怕也再難分心，求娶龍，也非我所願。」

「也好！不娶龍就好！」

青枝倒沒聽出什麼來，只雙手又一叉腰，嘿嘿傻笑一聲，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好似是心下鬆了口氣一般。

「倒是你，青枝，你怎會在龍宮之中？」

陳珩問道。

「事辦得差了，沒臉回鹿臺山啊，怕挨揍。」

青枝蹦了蹦，悵然拍了拍陳珩肩頭，旋即又看他一眼，不自覺嘟囔道：

「不過現在看來，倒也不算是很差，這幾天倒是白提心弔膽了……」

這話說完后，也想起了正事，臉上閃過一心虛之。

將脖子一，朝雲頭下一指，大聲道：

「我還有事要跟你說，不要在這裏吹風了，下去罷，我請你吃飯！」

「青枝現在有錢了？」

陳珩微微一笑。

「和南域那時候不一樣，在龍宮這地方吃飯，我是不用花錢的！」

青枝一拍膛，豪氣干雲開口：

「想吃什麼，你只管說，都包在青枝上了！」

……

約莫半個時辰后。

龍宮，一座裝點得極是清幽雅緻的貝宮當中。

著綵華服的侍如流水一般不斷穿梭場中，青枝前的那張長案已是盤傾杯翻，一片狼藉。

看圓胖狼吞虎咽，然後被噎得直翻白眼的模樣。

陳珩搖頭，將茶盞放下，笑道：

「青枝，有話直說無妨，這可不像你在南域那時的脾。」

青枝聞言挑了挑眉，費力咽下裏的吃食。

拍了拍肚子。

如今在又吃撐之後，只覺好似連心緒都是平靜了不，也總算有了底氣去面對昔年那樁難以啟齒的事。

青枝用力了臉后，認真看向陳珩，歉然道：

「那個，你還記得和小姐在浮玉泊的那段時候嗎？就是逢巳節的時候。我看見你袖底藏了一截花枝，我知道你和小姐約好是要那晚上一起去看燈的。

可那晚上小姐卻沒有來……

對不起，其實那些話不是小姐的意思，是青枝瞎編的，我——」

「我知道。」

忽有淡靜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青枝的話。

「……」

短瞬的愕然後。

青枝呆怔看向對面那人，腦子似一時卡住般。

張了又張，卻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我知道，那不是師姐的意思。」

陳珩眼簾淡垂，頭頂五宮燈照出的有一半落進他眼底，卻沒泛出什麼。

只顯得更是深邃，幽幽暗暗，好似一口永不見底的古井……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的……」

他說。

不待得青枝茫然起。

那聲音又接著響起，平平淡淡，沒什麼緒起伏：

「以螻蟻之軀，飄似浮萍，連生死都難自主，又怎敢奢求什麼？

因而能夠看清這一，在我心中，唯是激釋然而已……

其實自來此世后，我所過的日子便一直是朝不保夕，唯在浮玉泊時，才勉強得了一段太平無憂。」

陳珩聲音頓了頓，一笑：

「在那時候，師姐是為數不多，會對我好的人……」

青枝心下莫名一沉。

剛開口，便被陳珩微微抬手打斷。

「青枝，我也有一件事要同你說。」

「啊？」

青枝茫然指了指鼻子：

「什麼事？」

「我殺了一個人。」

在一片寂然之中，陳珩聲音沉靜清冷，徑自言道：

「衛琬華。」

來不及作何反應。

猶如當頭響起了道悶雷！

青枝軀不自覺一抖，砰的幾聲，接連有杯盤的碎聲傳開，回室中，是清脆的尖響。

「怎麼會是……」

瞳孔驟，喃喃自語。

……

……

不知過得多久。

待得青枝自渾渾噩噩中醒過神來。

兩人已走出了貝宮，站在了街面。

茫然抬頭看去，只見彩熠熠輝煌，若銀漢明明，照徹九華，分明綽約清揚，氣象更盛，一派仙家妙景。

卻莫名讓想起浮玉泊浦嶼上，那些俗氣的花燈和焰火……

青枝猶豫再三，終輕輕一扯陳珩袖，仰起臉看他，無奈嘆了口氣：

「出了這種事，我不知道也罷，可既然聽到了，便難免要回鹿臺山去，不然就慘了。

那個……你有什麼話要托青枝帶的嗎？」

陳珩垂下眼簾，半晌后微微搖了搖頭，卻是無話，目平靜如水，不起波瀾。

「事已至此，又能再說什麼。」

……

同一時刻。

在遠虛空。

一頭老黃狗搖了搖尾，眉頭不皺起，心下懊惱，一張臉上的臉難看無比：

「不是吧……我就是過來忠心護主的，還能聽見這種事？」

……

……

而十日後。

閣樓居所。

陳珩忽得氣息一斂，將玄功收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