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傍晚下了場雨夾雪,凍了一晚,今早地上結了一層冰,木香出門就摔了個屁墩,等太出來,冰開始融化,又踩了一腳的泥。
知夏正在納鞋底,瞧了問:“你沒摔著尾骨吧?要是疼的話就讓姑娘給你瞧瞧。”
“沒摔著,也不疼,就是髒了雙新鞋我鬧心的很。”
木香坐在火盆邊上一邊鞋一邊嘟囔著老天爺太坑人,蘇嫿坐在窗邊,聽著外頭滴滴答答積雪化水的聲音,始終愁眉不展。
木香好不容易把鞋幹淨了,抬頭就瞧見了自家姑娘似乎不大高興。
湊到了跟前:“姑娘怎麽皺著眉頭?”
蘇嫿輕聲道:“今年雪多,未等開春便落了雨,春雪初融,最容易鬧水患。”
木香不懂:“京城不鬧旱災便是謝天謝地,如何會起水患?”
“我擔心的是西寧衛。”
“西寧衛?西寧衛好像離咱們很遠吧?”
“是很遠,走路一天騎行六個時辰也要八天左右,行軍就更慢了,大抵要近一個月時日,至於我為何擔心西寧衛,是因為那裏是江河源頭,素往就極易鬧水患,今年大秦各地普遍雪大雨多,我怕真有個萬一。”
“姑娘這麽一說婢子就想起來了!黃河就是從那流出來的!”
知夏聽見了兩個人說的話,了一句:“西寧衛不是西域的地界嗎?姑娘擔心西域的事做甚?”
蘇嫿搖搖頭:“寧州有一部分與西寧衛接壤,若西寧衛鬧起水患,寧州定然不得安生。”
“如果婢子沒記錯,黃河不經過寧州,姑娘應當更擔心蜀鬧水患才是。”
“可正因如此,西域人災後不會往蜀跑,隻會往太平的寧州去。”
“姑娘是擔心西域攻打寧州?”
蘇嫿點頭,眉頭皺的更深了。
木香眨了眨眼:“婢子記得聽嬤嬤說過!寧州有一位很厲害的老將軍!西域人一定不會得逞的!”
蘇嫿如何會不知道?旁人覺得他是位戰無不勝的老將軍,相信他一定能抵外敵,卻擔心以外祖父如今的狀況是否還能迎戰——若是迎戰,對他的又會不會產生什麽影響?
直到傍晚時分,依舊憂心忡忡,周嬤嬤幫卸了釵發:“姑娘還在擔心老將軍?”
“實在放心不下。”蘇嫿輕歎:“可惜我那兩位舅舅都不得用,否則外祖父也不至於一把年紀了還要抗。”
周嬤嬤卻道:“若兩位舅老爺得用,怕是如今寧州在有些人眼裏早就姓薑了。”
蘇嫿眸微深。
“說來諷刺,武將用一打天下,到頭來竟比不得天子近隻會耍皮子的文臣。”
“武將可舉旗,文臣卻沒有能力反。”
蘇嫿聽了周嬤嬤的話,忽然想起自己時問過父親,為何當兵風餐宿,一不小心就會沒了命,卻還有這麽多甘願從軍的人?
父親隻是笑笑,告訴這世上有著形形的人,總要有人站出來對抗外敵,守護自己在乎的人。
隻有邊關安寧,百姓才能和樂,隻有百姓和樂,才能心甘願的遵從那些被尊崇的人,為將者,他們表麵上聽命於那些尊崇之人,實際上護著的卻是萬千百姓。
循環往複,這世間才能得以太平。
當時年紀小,聽得稀裏糊塗,如今才算是明白了其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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