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蕤蠢蠢，但一臉愁容道：“可惜明日要去探外祖母，否則我也與你同去。”

秦纓牽，“你今日已陪我半晌了，還是看老夫人要。”

李芳蕤只得作罷，與秦纓告辭之后，上了等候已久的自家馬車，秦纓也一同上了馬車，兩輛馬車背道而行，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回到臨川侯府之時，外出問道的秦璋已歸來，父二人如往常那般一同用膳，等上膳食之時，得知秦纓去了云韶府查問玲瓏生平，秦璋有些意外，“怎查到了玲瓏上？”

秦纓對秦璋自無瞞，便簡練道：“因發現玲瓏對我們撒了謊，今日并未出城，卻告訴我們說出城給茹娘買墓地了，這個當口上，做為茹娘的師父何必要撒謊呢？”

秦璋凝聲道：“茹娘是的徒弟，總不至于這師徒二人還有何仇怨？”

說話間，秦廣帶著兩個婢將晚膳送了上來，父二人的膳食向來簡單，今日秦廣親自將一盅燉至白的高湯端了下來，又笑著道：“這是豬骨湯，半點兒油星不見，廚房燉了四個時辰，里頭放了不補品，縣主多喝點兒。”

秦璋信道多年，如今極喜好素食，此刻親手為秦纓盛了一碗湯，秦纓應好接過，這才回答秦璋疑問，“還說不清呢，按理說茹娘與宮毫無關系，不過雙喜班很得韋尚書看重，兒今日宮，是想看看玲瓏與韋家可有淵源，但誰知云韶府本查不到這些，兒如今想著，韋尚書看重雙喜班，應該與玲瓏在宮的經歷關系不大。”

“韋尚書韋崇？”秦璋微微蹙眉，“他們韋家與此前的薛家一樣，以詩書禮儀為家訓，朝野之間很有幾分清正名聲，雙喜班是雜耍班子，或許只是韋崇好雜耍之技？”

秦纓喝了兩口湯，點頭道：“能如此是最好了。”

秦璋滿眼關切地著秦纓，“你也是為此費了心思了，多吃點，云韶府都是管宮之事的，前朝臣子的事，他們自然不會知道。”

秦纓道：“兒今日還專門翻看了云韶府的名冊，從永泰初年開始，看了一整個下午，芳蕤眼睛都看酸了，雖然找到了玲瓏賞賜拔擢的記錄，但那冊子上的確不提雜事，至多寫著當年各種國宴上的樂舞雜技。”

秦璋眉頭微抬，“竟看去了永泰初年？那是四十年前了。”

秦纓喝完了湯，又用起了今日奉上的一道冬月盤兔，“是，一開始不確定玲瓏哪年宮，后來得知是永泰三年宮的，當時才九歲，那時候梨園教坊興盛，有好些厲害的伎人在宮中，尤其樂舞一道，玲瓏能從這些人之中穎而出，也很是不易了。”

秦璋微微頷首，秦纓又道：“芳蕤對早年教坊盛景很有興致，給我們帶路的老公公便說起了當年花樣極多的樂舞，聽得芳蕤唏噓不已，不過梨園教坊的子終其一生難得陛下垂，亦日日苦練功夫落得滿傷病，實在令人唏噓。”

秦廣在旁站著，此刻道：“但凡宮的，不管是嬪妃還是宮，名義上都是陛下的人，因此即便是普通宮，也都求個一朝臨幸，就此飛黃騰達，但梨園教坊之人，卻是常常等得白了頭發，都不一定能見陛下幾次，但凡明君，又有誰天天點樂舞雜藝看呢？因此啊，早些年宮里還流傳出來許多《宮詞》，其中一大半都是寫梨園教坊子之苦的。”

秦纓語聲唏噓，“那陛下裁減梨園教坊的人數，倒也是好事。”

秦璋頷首道：“確是如此，自州之后，陛下不僅削了梨園教坊，連妃嬪宮都極選新人，這般倡導簡樸之風，對前朝文武百也是一番震懾。”

父二人說著，秦纓用足了晚膳，這時，秦璋又命人送來幾樣糕點果子，秦纓看得失笑，只好領了秦璋好意，兀自回了清梧院。

看著盤中糕點，秦纓不由想到了馮昀，“兩日未去探，這孩子也不知如何了？眼下等消息最是心焦，謝大人要查雙喜班的案子，馮孟良的冤也令他為難。”

白鴛道：“不若明日再去看看？”

秦纓略一沉，“明早先去一趟金吾衛再說。”

時辰不早，秦纓梳洗更之后兀自安歇，第二日晨起之時，便見外頭天仍然沉沉的，時節已八月末，天氣一日涼過一日，走出房門之時，一子涼意撲面而來，秦纓下意識攏了攏襟口。

待到了前院與秦璋用早膳，聽聞秦纓要去金吾衛，秦璋抬眸道：“此番還是和那謝家小子一道查案子？”

秦纓口中含著粥食，囫圇應了一聲，秦璋眉頭微蹙，“你與他一同查了三件案子了，他待你可周全？”

秦纓頷首，“周全，否則兒也不會在差事上這般信任他。”

秦璋言又止，但見秦纓那坦然自若的模樣，到底忍了話頭，“罷了，若他對你不敬，你可要告訴爹爹。”

秦纓笑著應好，待用完早膳，乘著馬車直奔金吾衛衙門。

馬車在衙門外停駐，秦纓剛掀開車簾，便看到了一道眼的影，眸微亮，“方大人——”

方君然帶著個隨從，正要進金吾衛衙門大門，聽見此聲駐足回頭，見是秦纓，也有些詫異，待秦纓走近了，他拱了拱手，“拜見縣主。”

秦纓道“免禮”，又說：“還沒向大人道謝——”

方君然一臉茫然，“為何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