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玉一怔,顯然沒想到青梨會問這個問題。愣了好一會兒,才又笑了笑。
“太子殿下龍章姿,京都城子人人皆慕之。”
為什麼想為太子妃,不過是想擺祝府和祝晚,想要自己站在權勢的高位,不再被人欺。
祝晚玉并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錯,也并不后悔。
試問對百花宴趨之若鶩的那麼多貴們,又有哪一個真是對著太子存了傾慕的心思?”
眼下唯一覺得懊悔的,便是找上俞安行,蒙騙了青梨一場……
倘若日后青梨知曉了……
祝晚玉攪著手中的帕子,抬目深深看了青梨一眼。
“……哪有那麼容易能找到一個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呢?世上這麼多的夫妻,大多數的都是搭伙過日子罷了。”
二人間很會談論這樣的話題。
青梨聽著祝晚玉的話,安靜不語。
周遭的喧囂沉寂,萬靜默,只余雨珠砸在地面上發出來的沉悶聲響。
一聲接著一聲,聲聲耳。
青梨心下一松,倒是在剎那間就突然釋然了。
是啊,世上又哪會有那麼多兩全其的事呢?
只是雖然想通了,心底卻好像是缺了一大塊,空落落的,讓止不住地有些難過。
青梨出手去,重又拿起了那蓮花玉簪。
雖對蘇見山的了解不多,但也大概知曉他名聲不壞,子看來也是個含蓄,又還會制香……
日后兩人在一起,也算是有了能說到一去的話題……
就像……他和寧婉一樣……
指尖過簪尾上雕刻的那朵生機盎然的蓮花,青梨的眼睫卻是懨懨地垂下,失了往日里的神采。
春雨含蓄,綿綿的雨浸潤大地,接連下了多日,未曾有過片刻的停歇。
庭中新發的枝葉在淅淅瀝瀝的風雨中搖搖墜,花落草斜,微弱的花香和新土的芬芳混雜,隨著雨氣彌漫。
就是這樣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雨天,青梨收到了俞安行的信。
信是祝晚玉帶過來的。
“我進門的時候,剛好在守門的小廝那兒看到了這信,就順手給你帶過來了。”
幽州地北境,長年累月的風沙侵襲,那信封上似乎也泛起了一層淺淡的黃。
青梨抬手接過,鼻端隨即涌了一陌生氣息。
是泥濘和氣混雜的味道。
指尖平信箋上的幾不平褶皺,停在那點火紅的漆封之上。
青梨沒有打開信。
扭過頭,隨手將信擱在了妝臺上。
而后,每一日,祝晚玉過來國公府時,都會帶來一封新的信。
很快,未打開過的信封便在妝臺上積了厚厚的一沓。
斷斷續續地下了小半個月的雨終于停下。
青梨仍舊沒有拆開那些信。
雨過天晴,穹頂蒙著一層不濃不薄的云層,半遮半掩住日,出來一點點碎金般的燦爛澤。
枝頭新花張揚綻放,京都城陷了一片錦繡繁榮的花海之中,街頭巷尾滿了人。
百姓換上輕薄的春衫,或是邀上三五好友來至江邊踏青,或是同家人一道泛舟池上,一賞春日晴,熱鬧非凡。
好不容易等到的一個晴天。
青梨應下了那日老太太的話。
今日,要和蘇見山一道去棲霞寺給遠在姑蘇的俞云崢求個平安符。
小魚聽著青梨的吩咐,給青梨挽了個京都城里眼下最為時興的發髻樣式。
眼睫微抬,青梨看向菱花鏡中的自己。
換了個妝扮,鏡中那人的容顯得悉又陌生。
既像自己,又好像并非自己。
小魚尋到了青梨常用的那玉簪,剛要簪到發髻上,青梨住了。
妝臺上的紅木小盒被打開,青梨拿出放在其中的蓮花玉簪。
“今日的簪子,用這。”
晴日普照,京都的春意愈濃。
幽州地北境,即便如今已了四月,天氣也仍舊是肅蕭的。
但因著云層稀薄,日比之京都卻要刺目許多,照在茫茫的戈壁大漠之上,晃得人難以睜眼。
瞇眼眺向遠巍峨壯闊的高山,甚至還能看到山頂上皚皚的一層積雪。
元闌剛從外趕回來,手上牽著的馬匹還在踢踏前蹄,大口大口地著氣。
呼嘯的厲風刮過,卷起一陣渾濁的泥塵,混沌模糊的視線中,依稀可辨出窗后俞安行端正坐于案前的影。
李歸軒生辰大典之際,藉著刺殺之名,跟著李歸樓從幽州回到京都的部下表面上是被押在了京都大牢里,實則早便不聲散落在了宮城各。
此次再回幽州,一來是為了掩太子耳目,二來順便借了押送路上的那場刺殺,好讓太子和李歸轅二人間生些嫌隙。
雖不能一下便將結盟的二人拆得分崩離析,但是雙方的不信任一點點累積起來,最后總能各個擊破。
至于第三,步步籌謀至今,則是要一鼓作氣,直指京都。
幽州離京都遠,既有好,也有壞。
遠離了京都那麼多雙虎視眈眈的眼睛,籌劃事起來更加方便。
但大軍駐扎在幽州,要近京都,勢必途經李歸轅的封地曲州。
要瞞過李歸轅的人去到京都,極為困難,眼下也只能分批潛曲州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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