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唐蕓上門,不過是為了來見他。
想看地扯著他的袖,雙目濡地著他,可憐地、苦苦地哀求他。
卻沒想到竟是這個反應。
約約地,倒好像覺得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樣了。
沒得到俞安行回應,元闌也不敢再多提起青梨的事,只亦步亦趨地跟上俞安行的步伐。
俞安行闊步過了庭院,越走越遠,高大的形綽現于葳蕤的枝葉之后。
隨著他的走,腰間多出的那一枚平安符也跟著在空中漾起了一道細微的弧線。
余幾次三番掠過。
俞安行停下步子。
他從不信鬼神之說。
什麼祈愿、上香,也不過是各寺廟為了香火錢而想出來的誆騙世人的把戲。
他垂眼,看向那枚平安符。
突然又想到那雙主攀纏而上的手。
……罷了,姑且就這樣掛著,好像也不是不行。
后頭,元闌匆匆地跟了上來,有些意外俞安行居然會停下來等自己。
“……主子,咱們去靜塵苑做甚?”
指腹輕過那枚平安符,俞安行瞇了瞇眸。
“去幫個麻煩解決麻煩。”
明明該是不耐的語氣,元闌卻分明從中品出了一淡淡的愉悅。
他眨了眨眼,后知后覺。
今日,自家主子的心似乎極好?
至了正午,日頭直直照在人的上,愈覺悶熱。
國公府門口左右兩側佇立的石獅瞋目而視,氣勢威嚴盡顯,令唐蕓心里有些發憷。
大半輩子都在那個小小的淮安縣里打轉,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是門匾上書著的“國公府”三個大字便已讓仰頭張了許久。
國公府的門第擺在那兒,往日里的行人只匆匆路過,甚有人停留,更遑論是在國公府門前鬧事。
唐蕓大聲的嚷很快便引來了行人的駐足圍觀。
但人群也不敢靠近,只是圍作了幾堆,不近不遠地探頭張著。
唐蕓本就是潑婦作風。
在淮安縣,潑婦的名頭無人不知,平日里見了,縣上的人都只繞道走。
今日在國公府門前鬧騰這事,唐蕓是心虛的,如今見越來越多的人聚在國公府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竟也慢慢壯起了膽,音量越來越大。
“……你們國公府仗勢欺人……如今我來接我那可憐的侄回家,你們憑什麼攔我!……”
守門的小廝哪里遇上過敢明正大在國公府門口鬧事的人,好說歹說都勸不,只能讓人去找老太太。
很快,從靜塵苑傳話的人過來,在小廝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小廝面變了變,到底是遵著老太太的吩咐,擰著眉頭不不愿地放行。
“……這位夫人,您請進來吧……”
唐蕓跟在引路的小丫鬟后,一路繞過重重回廊,看著眼前雕梁畫棟的景,兩眼幾放。
到了前廳,抬頭瞥了一眼坐在上頭的老太太,唐蕓忙了手,矮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民婦見過老夫人。”
老太太眉頭皺了皺,目在唐蕓不甚合的綢緞錦上劃過。
本沒將青梨戶籍文書這一事放心上,左右不過是拿銀子便可以輕易打發的事,用不著費上什麼心思。
可沒想到唐蕓居然直接在國公府門口便嚷起來,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眼下是怎麼也不住了……
怪道是鄉野出的,怎麼也沒個見識。
看著唐蕓一副顴突尖腮的刻薄樣貌,老太太愈發不喜,隨意擺手讓人座。
青梨同俞青姣進來時,小丫鬟剛給唐蕓奉了茶。
見到青梨,唐蕓茶也不喝了,著聲道:“……梨姐兒,你可還記得小姑?幾年不見,都長大姑娘了……可莫要同小姑生疏了才是……”
一字一句訴說著這幾年的衷腸,話里充沛得似能直接哭出來,甚至還裝模作樣地拿著帕子起眼角。
只帕子掩映的余卻不住在青梨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雖青梨的飾品不多,但是看那的料子,便知價格不菲。
以后將人給接回去,隨意搜刮一番,得到的東西也能賣個好價錢。
還有那一張臉,到時隨便許個縣里的什麼舉人老爺作小妾,聘禮也能要到個好數。
怎麼看,都是筆只賺不賠的買賣。
抿了口茶,唐蕓看向老太太。
“老夫人也知道,雖梨姐兒跟著娘親到了國公府,但上留著我們唐家的,戶籍文書也還留在唐家,怎麼都是我們唐家的人。我也不遮遮掩掩的了,今日過來,我就是為了將梨姐兒給接回去的。”
老太太自然不依。
同蘇府的親事剛議到一半,怎麼能就這麼將人放走?
“咳咳……”,老太太清了清嗓,“雖是如此,但梨姐兒進了我國公府的門,我早就將當親孫看待了,怎麼能隨隨便便說接回去就接回去?文書一事,你有什麼要求,可都提出來,你辛苦從姑蘇到京都一趟,若是能滿足的,我當盡力滿足。”
但無論如何說,唐蕓都不肯松口。
兩廂僵持著,幾番下來,饒是向來喜怒不形于的老太太也不住有些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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