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漆黑一片，手見五指，甚至安靜的有些詭異。

可這對靳九淵卻毫沒有影響。

仔細看，便會發現他眼神呆滯，有種不知何年何月，不明在何的茫然。

‘嗡！’

極細的嗡鳴聲在腦海中想起，他恍惚覺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城池相繼覆滅，有家族興盛至極的輝煌，有衰敗破滅後的茍且求生，有道不盡的悲慘命運，亦有磨不滅的虔誠信仰——

轉眼間，它們又變碎片、變砂礫，消失不見。

接著，他看見片的首和漫無邊際的海傾覆了他存於記憶中的人、事、。

他拚命掙紮，用盡全力阻止，終究無濟於事。

如同置於掌心的流沙，不論他如何攥，皆消逝於指腹間。

漸漸的，他變得麻木，看不清那些景，認不出那些人，隻知曉自己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不！不能忘！”

心底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什麽……

靳九淵眼中的茫然更甚之前，究竟是什麽不能忘？

“靳九淵，我再也不走啦！”

有人在他，好悉的聲音，靳九淵向四周，大喊道：“你是誰？”

問完後，他仔細傾聽，卻始終沒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可沒過多久，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淵哥哥！”

“阿淵……”

“我想回家了！”

……

悉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回，憨的、生氣的，讓靳九淵的心髒也隨之起起伏伏。

他下意識的放了聲音，再次問道：“你到底是誰？什麽名字？”

話音甫一落地，一張臉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不要走！”

他的瞳孔驟然，直覺告訴他，那是他刻靈魂中的音容笑貌，他極力想要看清，為此不惜近乎自殘的折磨自己。

‘嗡！’

嗡鳴聲變得尖銳，大腦中撕心裂肺的劇痛，山呼海嘯般向全蔓延。

“吼！”

嘶喊聲在偌大的地回，久久不曾停歇。

黑暗中，疼痛使得靳九淵的麵容變得扭曲，他渾繃，上彌漫出淩冽的煞氣，像隨時都會暴起殺人的惡徒。

祭臺深，不知日月明。

好似過了許久，又覺得不過轉瞬之間。

靳九淵的雙眸竟然逐漸清醒，方才的可怖仿佛從未出現。

他那雙紅的眸子無的掃過四周，最後落在自己下，看不清的池水剛好沒過他的腹部。

池水散發著一濃重的藥味，水麵不時有氣泡冒出，無數不知名的毒蟲在水裏與岸上來回穿梭。

上的服被打，靳九淵嫌惡的皺了皺眉。

隨即站起來，趟過池水上岸，徑直走向一龍頭石柱。

按下龍頭的右眼珠，深埋地下的機關發出‘轟隆’巨響，牽一發而全，整個地都開始發出轟鳴聲。

黑暗的深淵因著巨響，驟然亮起了幽幽綠，似螢火蟲一般，在整個地深悠然飛舞。

不久後，一道石梯出現，蜿蜒而上，仿佛看不到盡頭。

靳九淵冷漠的踏上臺階，四周點點幽隨著他，往祭臺最高出走去。

另一邊，白老正巧帶著靳老夫人三人從另一條路踏地，往祭祀大殿而去時，整個地忽然開始震，他神驚疑不定，“這……這怎麽會……”

靳國盛連忙護住自個兒母親和媳婦，等到震停下，他才開口問道：“白老，這是怎麽回事？”

“那小子，提前醒了！”

“不可能。”靳老夫人斷然否決。

白老蹙著眉頭，“隻有祭臺深淵裏的機關，才能撼整個地。”

靳老夫人心中咯噔一聲，忽然記起曾聽白老說過，古往今來，靳家想為守門人的人隻多不，可並非每個人都能撐住考驗直到最後。

提前清醒必須依靠靳家特製的外幹擾，可中途自己醒來之人，從過去到如今，不是瘋魔便是癡傻。

如今小淵自己醒了過來，難道說……

“不，不可能的！”靳老夫人一，差點跪在地上，目中含著悲戚，朝著大殿飛奔而去。

靳國盛和何婉清見到老夫人的臉，心中頓時湧起一不好的預，連忙跟了上去：“媽，您慢點！”

大殿門外。

白老劃破掌心，按在大門的凹槽上，順著石壁蜿蜒而下。

‘轟——’

大門緩緩打開。

暗淡的線隨著開啟的大門，一寸一寸照在門的一雙鞋上，那上麵似乎有水漬，隨線漸漸往上，滴著水的西裝著一雙筆直修長的。

亮沒過靳九淵的大，停在腰腹上。

半明半暗之間，他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從新回到人間！

“小淵……”

靳老夫人臉上發出無限驚喜，可下一瞬，臉上的喜悅便凝固了，後的三人同樣神大變。

何婉清的眼淚毫無預兆的落，驚異的看著靳九淵，聲音發：“小淵，你的眼睛，為什麽會變……紅？！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然而回應的是靳九淵冷漠的視線，如同看陌生人似的。

何婉清渾抖不止，一，往地上栽倒，旁的靳國盛眼明手快的將撈進懷裏。

“白老，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靳國盛神凝重，他雖為一家之主，對地之事卻知之甚。

靳家延續上千年，有太多和未知，其中許多東西隻有守門人才能知曉，即便是他也無從而知。

白老並未回答，而是閃電般出手握住靳九淵的右手手腕，指腹正好搭在靳九淵的脈搏上。

剎那間，靳九淵了。

他反手抓住白老的手腕，紅眸中流出危險氣息：“放手！”

指腹下跳的脈搏讓白老臉微變，轉瞬間又恢複如初，片刻後他鬆開手，朝著靳國盛三人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靳老夫人拽著白老的手腕；“你怎會不知道？我知曉靳家許多事是不能宣之於口，可事到如今，你到底在瞞什麽？我好好的孫兒變這樣，這……”

白老一臉苦悶，頗有些委屈：“我真的不知道啊，靳家延續千年，從未聽說過守門人中會出現紅眼睛的。”

畢竟，醒不來的都死了啊，中途醒來本就無法從深淵裏出來。哪像這個，除了一雙紅眼睛之外，鎮定的

“我……”靳老夫人氣的臉鐵青，向來溫和的目變得淩厲：“小淵若是有事，我一定燒了你那些書畫。”

說完，繞過白老，想要過大門拉住靳九淵，卻被白老阻攔，“丫頭，先別衝。”

白老看向靳九淵那雙紅的眸子，心生警惕：“小子，你可還記得自己是誰？”

靳九淵了紅的眸子，蒼白，殷紅。

陌生的目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眸冷漠，暗含威勢。

他張了張，發出嘶啞暗沉的聲音說——

“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