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昏迷的這段時間，趙氏被死了。

蕭景珩原本是賜自盡的，

但聽說不願赴死，砸了毒酒丟了匕首扯了白綾，鬧騰得厲害。

後來耽誤了時辰，行刑的太監也沒耐了，

抓著的腦袋磕在了宮牆上，活生生將人給砸死。

這件事傳到了前，蕭景珩也沒有過問什麽，

隻是讓人將趙氏的焚了，留下一抔骨灰放在壇子裏，送去了京都近郊的萬福寺裏麵供奉著。

說是要替趙氏超度，實則卻是在鎮的亡魂，讓活著的人圖個心安。

而就在趙氏死後的第二日，昏迷數日的雲杉，終於醒了過來。

的還是很虛弱，但是已經恢複了意識，

太醫說平安度過了危險期，算是福大命大。

彼時，小福子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宋昭也攥著雲杉的手，不覺紅了眼。

雲杉虛弱地笑道：“奴婢多謝娘娘......”

宋昭不解，攥著的手更了，“傻丫頭，你謝我什麽？你舍護我周全，該是我謝你才對。”

“奴婢救了娘娘，可娘娘也救了奴婢。”雲杉輕輕咳嗽了兩聲，緩口氣繼續道：

“奴婢睡著的這段日子，雖然不能說話不能，但奴婢是有知覺有意識的。那個時候，奴婢好像被一團黑霧籠罩著，隻在遠能看見一丁點的。

奴婢覺得好累，有好幾次都想在黑霧中睡下了。但每當奴婢想要放棄的時候，奴婢都能聽見有兩個聲音一直在跟奴婢說話，喚奴婢回來。”

吃力地抬起手，抹去宋昭臉頰上的淚，“我聽得出其中一個聲音是小姐的。我舍不得小姐，所以拚命朝著有亮的地方跑。”

宋昭輕雲杉的額發，

眸中仍舊帶淚，但卻笑得寵溺，“那另一個聲音呢？”

雲杉瞥了一眼哭個淚人的小福子，癟道：“那聲音哭哭啼啼口齒不清的，我可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麽。隻覺得沒出息得很。”

聞言，小福子立馬抹掉眼淚，衝雲杉揚起下，又開始貧起來，

“誰哭哭啼啼了？你與我一同伺候娘娘，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日後長樂宮的大小活計可不都得由我負責？你別想懶！所以我就一直大聲你，你趕起來，趕伺候娘娘，別打算就這麽躲過去！”

雲杉嗔他，“伺候娘娘我樂意得很，你要是不樂意，可把你月錢都給我，你的活我都做了，把你再丟回辛者庫服役去~”

宋昭笑看他們鬥著，

餘又窺見窗外的景。

今日的天氣異常晴好，日頭正盛，為綠油油的庭院被披上了一層燦金之，明得很。

正如宋昭的心一般。

*

五月二十三這日，是皇後的千秋節。

本該大大辦，

但因著皇後即將臨盆不易折騰，故而一切從簡，不辦壽宴，隻一眾後妃來宮中坐坐，送禮請安，閑話家常。

這日，宸妃破天荒的沒有和從前一樣驕縱，反倒來得很早。

等後妃將各自心準備的賀禮都送與皇後之後，

也拿出了自己的心意。

送給皇後的，是一盞皮製的燈籠，

皮子薄而剔，看著很是稀罕。

雲妃好奇道：“這是什麽皮子做的？不像是羊皮，瞧著要更薄更一些。”

宸妃瞥一眼，訕笑道：“到底是小家子沒見過世麵。本宮送給皇後的，自然是最好的，尋常東西怎好意思拿得出手？”

說著捧著燈籠開始介紹了起來，

“這是黑山羚羊的羊羔皮，有韌，且薄，夜裏走路用來照明是最好的東西。臣妾以此送與皇後娘娘，願皇後娘娘前路一片明璀璨。”

皇後笑意端然，“你有心了。本宮很是喜歡。”

“娘娘喜歡就好。流玥，還不快將禮呈上去？”

宸妃使喚著旁的婢，宋昭才瞧著，幾日不見，宸妃的婢已經換了旁人，再不見秋蘭的影。

那名做流玥的婢才接過燈籠，就聽宸妃向眾人介紹道：

“忘了知會皇後娘娘一聲。這是流玥，是從前臣妾在母家的時候，和迎香一同伺候臣妾的。前幾日哥哥將送宮中，說是怕務府的奴才不準臣妾的脾伺候不周到，故而皇上便許了來照顧臣妾。皇後娘娘不會有意見吧？”

皇後道：“當然是跟著你伺候久了的人，更知曉你的心思。你家人關心你，皇上也許了，本宮能有什麽意見？”

宸妃笑而不語，衝流玥使了個眼，要將燈籠奉上去。

霜若接下燈籠後，原本是打算遞到皇後麵前讓皇後鑒賞的，

可就在此時，忽而在燈籠的側麵瞧見了一個形似蘭花狀的紫圖案，

“啊！”

不合時宜地尖了一聲，應激似的將燈籠摔在了地上。

宸妃瞧著便不痛快了，“你什麽意思？本宮送給皇後娘娘的心意，豈容你這般糟蹋？”

霜若立馬跪下，聲音發抖道：

“奴婢知錯了，皇後娘娘恕罪，宸妃娘娘恕罪！”

皇後也訓斥道：“你躁躁的做什麽？”

雖斥責了霜若，但霜若跟著皇後伺候了十數年，皇後知道霜若的沉穩，是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於是垂眸打量著滾落在地的燈籠，

在瞧見那蘭花圖案後，皇後亦是一驚。

這圖案像極了秋蘭背上的胎記，正也是因為這個胎記，所以才被賜了秋蘭這個奴名。

所以......

宸妃送來的就不是什麽羊皮燈籠，

而是拔下了秋蘭的皮，做的人皮燈籠！

腦海中想到那樣淋淋的畫麵，皇後隻覺一陣惡心，胃中立馬翻湧起來，著口作嘔連連。

宸妃卻嗤笑道：

“皇後娘娘孕中的反應可真大。剛好，這燈籠裏頭點著的燈油，臣妾著意添了些寧息香進去，用來安神止吐效果最好。”

說著眸生厲，瞪著霜若嗬斥道：

“你還愣著？還不趕將燈籠拾起來，給皇後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