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康玉斌的說法,
蕭貴人的死,純屬是個意外。
自從蕭貴人生下患有蛇皮癬的小皇子後,明麵上蕭景珩雖然對此事按下不表,但這孩子不玉碟,如今都足月了更是連個名字都沒有,任誰都看得出來也知道,這是個不皇帝待見的。
宮裏頭的奴才,一個個慣會拜高踩低,
於是漸漸地,跟在蕭貴人邊伺候的奴才也就變得憊懶起來,
日常做起事來,也是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太醫說如今正值炎夏,夏日裏四更天時候的甘泉井水最為清冽,取來混上藥為小皇子沐浴,是最能緩解皮癬病癥的。
但是宮裏頭一共就隻有六地方有甘泉井,距離蕭貴人所住的昭純宮,最近一也有將近一刻鍾的腳程。
一開始蕭貴人還是吩咐宮人去打水的,
但後來發覺,宮人們為了圖省事,竟然隨便找了口井打滿了水,當做甘泉水取回來糊弄著差。
蕭貴人沒了恩寵,便是在這些宮人麵前發火也立不住威,要是再得罪了他們,要小人在暗地裏使絆子,反而不好。
於是隻能吞下委屈,為了的孩子,凡事親力親為。
每天三更天不到便起,而後趕去花園東邊兒的甘泉井那兒,一擔擔往宮裏麵挑水。
便在今日清晨的時候,不慎失足掉了井中,
偏那地方又偏僻得很,一大早連個人影都沒有,
本是去那地方取水救孩兒命的,
料想不到,卻在那一池井水中,先搭進去了自己的命。
宋昭聽完康玉斌的一番話,口悶悶的直犯惡心,
而宸妃則惱火道:
“那些狗奴才當差還挑著主子伺候起來了?豈有此理!不怪本宮一直說,那些下賤坯子都是養不的狗!”
聽了宸妃這話,康玉斌的臉明顯有些不好看,
他尷尬地立著,卻遭宸妃白了一眼,
“你去傳本宮的話,昭純宮上下所有伺候的宮人,皆罰俸半年!太監都丟去四執庫當差,宮到了二十五歲也不許出宮!本宮看他們還敢欺淩主子!”
康玉斌諾聲應下,躬而退,
於宮門口正巧和小印子打了個照麵。
小印子這個時候來,自然是帶了蕭景珩的旨意的,
他向宸妃周全了禮數之後,道:
“啟稟宸妃娘娘,蕭貴人的事想必您已經知道了。皇上前朝政務繁忙不開,如今您主理六宮事宜,皇上的意思是,蕭貴人的後事由您酌理著。”
宋昭從小印子的口風裏,聽出了幾分蹊蹺來,
可宸妃卻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反而問道:
“蕭貴人出了這事兒實在可憐,當要禮待厚葬。隻是大皇子那邊......”
小印子忙道:“皇上說這一幹事都給您全權置,凡事都循著從前的例子去辦即可。”
宸妃默然須臾,泠然道:“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隻等小印子前腳才出了宮門,便看向宋昭,有些無奈地說:
“循著從前的例子?先帝爺的景妃誕育四皇子後便難產而亡,四皇子生來病弱,先帝爺便將人送去了避暑山莊養著。後來怎麽著?還不是活不過兩歲便夭折了。”
是啊,活不過兩歲就夭折了,
也正因如此,所以蕭景珩才會宸妃循著從前的例子,去辦這件事。
若宸妃將小皇子也送去了避暑山莊,以小皇子如今的病,隻怕連半歲都熬不過。
到時候嬰孩早夭,這事兒又是宸妃拿的主意,和他蕭景珩有什麽關係?
這件事明擺著,就是蕭景珩不想留下那個晦氣孩子的活口,
偏宸妃卻看不出這一層道理,還憂心忡忡地說:
“那到底是皇上的孩子,怎麽說也是一條命,哪兒能就這麽代了?不,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抬手招來了兩名宮人,吩咐他們道:
“去將六宮後妃都給本宮回來,本宮還有話要與們說。”
在等人來的時候,宋昭低聲吩咐小福子,
“本宮到了該用安胎藥的時候了,這會兒宸妃娘娘要與咱們說事,怕是暫時不了。索長樂宮離著也不遠,你跑一趟去替本宮取來吧。”
小福子領命而退,
又沒多久,後妃便陸陸續續重新折返回來。
待人到齊了,宸妃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
“蕭貴人出了意外,的孩子總得有人養著。本宮和懿嬪都有著孕,是不便養在邊兒了。惠嬪自個兒還是孩心,且也不考慮。
餘下的,穎妃、雲妃還有瑤嬪,你們仨商量著給本宮個準話,看誰做這孩子的養母?”
宸妃話音方落,旁人立馬麵難。
先是瑤嬪道:“臣妾可養不了。臣妾糊塗子宸妃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且蕭貴人的孩子又得悉心照料著,臣妾恐怕難當此重任。”
穎妃則說:“前朝不是有過這樣的例子嗎?既然生母養不了,孩子又病著,那便送去避暑山莊將養著。”
聲音越說越低,臨了小聲嘀咕了一句,
“反正皇上也不待見他,這個時候誰養著他,不都是個晦氣?”
當下蕭景珩為著皇後的事兒正惱著雲妃,更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再犯了蕭景珩的忌諱,於是也順著穎妃的話說:
“本宮也覺著穎妃說得有道理,不如就......”
“行了行了!”
宸妃躁地打斷了們,又平等的給們一人送去了一記白眼,不豫且恣肆地說:
“一個個的都隻管想著自己,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麽怕沾上晦氣?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麽歪瓜裂棗,好像不養這孩子,皇上就稀罕多看你們兩眼一樣。”
撒完氣,又短促地歎了一聲,指尖抵著太,娥眉輕蹙,
“罷了,那便將那孩子送去避暑山莊,吩咐莊子裏留兩個太醫仔細照顧著,要他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