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朝宮,是打從宋昭宮以來見到過的,最‘熱鬧’的一夜。
蕭景珩要親審如常在,原本無關後妃都應該各自散了的,
可蕭景珩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悲痛的緣故,上了轎輦也忘了人退下,所以一眾後妃就隻好跟著一起來了朝宮。
如常在被帶去朝宮時,見蕭景珩高座上首,太後、皇後分立其左右,滿宮後妃皆依序立在堂下,
殿燭火昏黃,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盯著如常在,激起了滿的皮疙瘩。
被人扣押至大殿正中,還沒等蕭景珩開腔發問,就驀然雙膝砸地,開始慌張地解釋起來,
“皇上恕罪!這件事真的和嬪妾沒有關係!嬪妾從沒有想過要詛咒貴妃娘娘和腹中皇嗣,嬪妾真的沒有!”
驚恐萬分,說一句話磕一個頭,沉悶的‘咚咚’聲回在大殿的金龍紋頂上,似是悶雷。
“你沒有?那巫蠱人偶可是在你宮中搜出來的?毒婦!”
因著驟然喪子,蕭景珩緒十分激,他的怒斥聲回在空闊的堂下,砸在如常在的耳畔,出了一的虛汗。
“皇上息怒!嬪妾雖然有做過布娃娃,可嬪妾私心並非是想要詛咒貴妃!隻是因為......
隻是因為穎妃娘娘欺嬪妾太甚,嬪妾一時糊塗,想要借此嫁禍給......嬪妾知道錯了,求皇上念在嬪妾初宮闈難免糊塗,就饒恕嬪妾這一次吧!”
穎妃聽了這話立馬拉下臉,怪氣道:
“嗬,你還真有一番說辭。也是,嫁禍本宮和詛咒貴妃腹中皇嗣相比,罪名可要輕得多。”
如常在‘背腹敵’,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本還想辯解,但蕭景珩卻直接肅聲宣了的死,
“你做出這樣的事,心思歹毒至極,朕邊斷斷容不下你這等毒婦。念在你父親於朝廷平一事上有功,朕特網開一麵,賜你自盡,留你全發還母家!”
殿的氣低到幾乎讓人窒息,
眾人明麵上不說,但心裏都盤算著:
蒙古勢力和穎妃後的阿達胡部一樣,都是最為蕭景珩所忌憚的,
若非他真的惱了,也不會直接判了如常在死罪。
此舉,足見宸貴妃在他心中地位超然。
可對此,宋昭卻有不同的見解,
並不覺得蕭景珩此舉是有多在乎宸貴妃,反倒覺得今夜種種事,都莫名著一詭異:
蕭景珩說是要如常在來親自審理,可他審理了個什麽?
不過是人來訓斥了兩句,就草草下旨賜了自盡,
他下旨這樣果斷,說明他早就已經想好了,
可既然想好了,他大可方才在永和宮的時候就下一道聖旨死如常在,又何必多此一舉見這一麵,且還要滿宮的後妃都從旁聽著瞧著?
彼時,殿唯餘如常在一聲悶過一聲的磕頭聲,還有因極度恐懼,哭著說出的誰也聽不懂的家鄉話。
江德順帶著宮人迅速上前,拖著如常在就要往殿外走,
如常在死命掙紮著,用長而利的指甲抓爛了太監的手背,
太監方一鬆手,就像條溜的泥鰍一樣掙了束縛,重新撲跪在蕭景珩麵前,高聲呼喊道:
“求皇上再給嬪妾一次機會吧!嬪妾真的知道錯了......”
見蕭景珩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再度揚手吩咐人將拉下去,
如常在眸一凝,忽而想到了什麽,忙說:
“嬪妾、嬪妾願給父親家書一封,讓蒙古奉啟朝三萬兵馬來以此贖罪!求皇上開恩!”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明顯怔住。
蒙古和阿達胡部雖然都臣服於啟朝,但他們手上卻也都握有自己部族的兵馬,且勢力不容小覷。
這些兵馬由部族自治,效力於異部,並不在啟朝的軍統管轄範圍之,
因此如常在開出的這個條件,實是十分人的。
其實以一屆眷的份,倘若犯了別的事被帝王死,就算是寫信給蒙古王,蒙古王也不可能會拿出那麽多兵馬來救命。
但現在況不一樣。
如常在現在是被蕭景珩扣上了以巫蠱之謀害皇嗣的罪名,
事關皇嗣,牽扯上誰都是誅九族的死罪。
蕭景珩盛怒之下,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將這件事說是蒙古有意為之,讓如常在宮就是為了謀害皇嗣,損傷啟朝國祚。
到那時,別說是如常在了,就是整個蒙古部族,都會麵臨著啟朝即是自損八百也要平他們的可能。
這個時候蒙古王給啟朝上繳兵馬,就不單單是為了保護他的兒了,
而是要保護整個蒙古部族,免於橫遍野的殘酷戰爭。
可饒是如此,蕭景珩卻還是不同意,
他依舊怒道:“三萬蒙古兵馬,焉能換回皇子一條命?拖下去!”
“那就五萬!”如常在哭喊道:“五萬兵馬!嬪妾懇求皇上開恩!皇上開恩!”
五萬兵馬已經是蒙古部族接近一半的兵力了,
但蕭景珩仍舊不為所,連回應都不回應,由著監將如常在往殿外拖拽。
就在如常在半隻腳已經被拖出門檻的時候,
太後卻突然發話了,“慢著。”
停了監,轉而沉眸看向蕭景珩,一字一句道:
“皇帝可考慮清楚了?五萬蒙古兵馬於啟朝而言,對國力可是大有助益。”
蕭景珩指尖發指著如常在,喝道:
“這毒婦害死的是朕的親生骨!母後難不便要朕這樣算了?若如此,日後貴妃知曉了此事,朕又要如何與解釋?”
太後道:“巫蠱之,不過是怪力神。如常在要真有那能耐,做個娃娃紮兩針就能定人生死,豈不早就羽化登仙?要哀家說,貴妃喪子一事純屬意外。到時若是貴妃因著此事鬧起來,哀家自會與解釋。通曉事理,不會不諒皇帝。”
見蕭景珩默然並不反駁,太後便繼續道:“這件事就讓哀家做個主。如常在,你即刻書信一封給蒙古王,他若願意用五萬兵馬平息此事,那麽皇帝與哀家,也就不會再追究你的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