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財，取之有道。我不會強搶這八方匯土旗，但你們會自愿將它贈予我的。”

見江河如此說道，李寶玉心里更是直發怵。

在他看來，所謂‘強搶’和‘贈予’似乎沒什麼太大區別。

但他只見江河又隨意抓過一本典籍翻閱，繼續道：

“我幫你們解去麝香的禍患，讓你們重見天日，到那時這依靠法寶凝聚的地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作為謝禮，你們將這法寶贈予我，豈不公平公正？”

聽起來是個辦法，但李寶玉卻并不愿，猶豫了一番措辭，低聲答道：

“前輩，世外萬妖橫行，我們沒有前輩一樣的本事，怎可能在洪流里生存下來……”

他還是覺得待在地底更安全些。

好死不如賴活著，幽閉地底總比將命都送出去要強。

“李為人都行，你們卻不行？”

江河戲謔道。

“為人形單影只，沒有累贅，縱使遇到麻煩也有辦法。但瑯琊山里數百人，男老皆有之，如何能像為人一般自由自在？”

“李為人在東海建了一座庇佑凡人的城鎮，如今已過了幾十個年頭。”

“什麼！？”

李寶玉大驚失，怎也沒想到自己子侄輩的人，竟有如此勇氣與能力，在這世中為凡人提供庇護。

但更為震驚的是——

“他、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起先他們與你們一般，試圖居深山之中。但山中不如地底，他們百般藏，終究是被妖族發現。

危在旦夕之時，我恰巧經過。”

“是前輩救了他們？”

“從那以后，我便在山中駐扎，至今已有三十年之久。李為人想將我留下，便時不時派人在山中為我搜集靈種靈草，我圖方便，就長留了下來。”

“前輩的意思是……您亦能庇佑我等？”

江河見李寶玉聽懂了，便道：

“我帶你們出去，你們把法寶給我。”

李寶玉躊躇一番，拿不定主意：

“此事重大，還請前輩允許晚輩與山中子弟斟酌一番？”

“去吧。”

江河隨意地擺了擺手，

“若再不愿意，便沒有這般好的條件了。”

李寶玉聽懂其中的幾分威脅，連連點頭，再度踏出門外。

方才一直靜默的李平安這才道：

“師父知道怎麼救治這些被麝香侵蝕的練氣士？”

江河如實道：“不知道。”

“那師父怎說地那般干脆！？”

江河指了指李平安后的敖瑩：

“這不有知道的麼？”

被江河盯，敖瑩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怎麼知道我知道？”

“進這窟的時候就聽你說地頭頭是道了。”

江河輕笑一聲，

“喜歡賣弄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話激得敖瑩一陣上火。

他的確是想嘲諷這群固步自封的練氣士，才出聲解釋了一番，以此襯托自己見多識廣。

被江河穿，便更不愿意聽從了：

“但我憑什麼為你們辦事？”

“你不辦，我就把你爹喊過來。”

敖瑩咬牙：“……威脅！”

“威脅的前提，不還是因為你有能夠威脅的由頭麼。”

江河不懂敖瑩為何如此想離家出走，但的，倒也提供給江河一個借機發揮的可能，

“說說吧，這麝香怎麼解？”

敖瑩百般不愿，但還是叉腰冷哼道：

“畏緣由，皆因麝香滲皮脂。想辦法為其排除皮脂雜質，自可解決。”

“就是要洗伐髓？”江河挑了挑眉。

敖瑩不語，算是默認。

半晌，他忍不住嘲諷，又道：

“可能用以洗伐髓的靈寶可并不多見，你若真想為這群練氣士謀個生路，尋靈寶怕也得尋個百八十年，死了這條心吧！”

這次江河并未搭理他，正待敖瑩心想，這江河是不是也要一籌莫展，準備看江河笑話之時，便見江河不不慢地從袖中掏出本藍封皮的古書，自顧自翻閱起來。

江河在心里道：

“老登，你里的這本《煉藥大全》里好像提過‘洗伐髓’的玩意兒吧。”

青玄子不愿為江河解答，在他沉默之際，江河卻已經翻找出了‘洗髓’，

“果然，這洗伐髓向來是為凡人武者錘煉用的，不是什麼稀罕事，用的也都是些常見藥草，不難尋……甚至這些藥草我這里本就有。”

他當年曾在平天舟的山海集會購置了諸多藥材，但那之后一直在奔波逃命之中，本沒時間供江河煉藥，那擱置的藥材便沒了用武之地。

青玄子忍不住道：

“你這孽徒，也只能在萬年前作威作福了。”

時代的差異，使得許多遠古時期的疑難雜癥，放到后世都稱不上什麼問題。

洗伐髓在數萬年前，怕的確是件相當稀罕的事，因為尋常人對此了解的還不夠深刻。

但數萬年后的第三紀，修士文明已相當璀璨，萬年間的經驗總結，自能將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迎刃而解。

江河不置可否，只回頭看向李平安，把手中書冊撕下幾頁，遞給李平安，吩咐道：

“這些都是常見靈草，你們兩個出去找些回來。”

敖瑩皺眉：

“為什麼我也要去？”

“你要是愿意長久呆在這充滿麝香的石室里，我也沒什麼意見。”

敖瑩憤憤咬牙，一把奪過江河遞來的紙頁，塞到李平安懷里：“我就算是出去也不可能幫你找！”

江河并不在意，只擺了擺手讓李平安帶他出去。

“師父，我們還要在這里待上多久？”李平安不由問道。

“什麼時候把這些人治好，什麼時候就往回走。”

李平安來這瑯琊山的本意便是為求續命之法，如今不得其法自是想早日回家。

再加上徒弟的份，他更不愿忤逆江河，也便拖著敖瑩跑開。

石室中霎時只剩下兩人。

江河沒有要支使孟羌娥的意思，孟羌娥卻率先道：

“為什麼執意讓他們兩人去找？你明知道那龍不會聽你吩咐的。”

“找草藥只是個由頭，其實這些藥材我手里都有。”

江河回著李平安離去的方向，只道，

“至于他，眼下只需要個能夠談心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