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拳嘆了口氣，道：“這些事，你都不需在意，我會全部安排好，遲早還你個堂堂正正的份。你要做的只是信我和……我。”

顧雙華聽到“我”兩個字，臉已經無可抑制地漲紅，只覺得哥哥自從昨晚后，好像無恥的越發理直氣壯了，于是憤憤地攥著帕子，強行從他旁越過，道：“我要去見公主了。”

可顧遠蕭將的胳膊一抓，霸道地宣告：“你不許回公主府。”

顧雙華著急了：“可我答應了陪公主住七日，而且我的東西、還有寶琴都在公主府。”

可顧遠蕭經過了昨晚的事，絕不愿再放回去，于是冷哼一聲道：“公主讓你陪養病，結果卻是放信王帶你去逛燈會，是失約在先，也就莫怪我不信，你好好留在侯府，那些東西和寶琴，我會幫你接回來。”

顧雙華瞪起眼：“哥哥你怎能如此不講理。”

顧遠蕭笑著輕了下的耳朵：“你忘了，我不是你哥哥，往后可要時時記得才是。”又靠近，低了聲音道：“若你不記得，我會提醒你記得。”

與此同時在花廳里，老夫人得了孫兒的示意，在公主面前又是抹淚又是喊口疼，就是想孫兒想的。終是令公主頭疼地扶著額，覺得裝弱這件事，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只得暫時不打人家孫兒的主意了。

等顧雙華趕到花廳時，公主握住的手長吁短嘆一陣，再看站在背后的黑面煞神，莫名打了個寒，然后丟下個你可保重的眼神，喊來門口的侍扶著走出門去。

顧雙華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十分盼能回公主府，公主就已經被勸退，只能懊惱地看著公主的背影離去，再瞥了眼旁邊一臉得意的哥哥，從未覺得呆在侯府能如此讓心慌。

到了第二日，方仲離聽說回府，便又按時辰來給上課。

可做夫子的如此上心，但所教之人卻明顯心不在焉。細白的手指折著書頁一角，再用指甲蓋慢慢碾平，杏眸無神地低垂著，也不知在迷些什麼。

方仲離看得氣不打一來，手里的書卷卷在肩上警告似的輕敲兩下：能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比聽自己傳道授業還要重要！

顧雙華回過神來，忙朝夫子歉意的笑，又為他斟了杯茶安。可現在所考慮的，是比一堂課更重要，能影響終的大事。

見方仲離并膝坐著，喝著徒兒親手送上的茶，總算消了氣。顧雙華突然生出個念頭，拿了把團扇幫他扇著風，問道：“哥哥曾對我說，夫子是本朝學問最高之人，我恰好有一事不明，常常郁結于心，能否請先生解。”

方仲離被恭維得十分用，袍將一疊，道：“是什麼事，問吧。”

顧雙華想了想，這事實在有點難說出口，糾結一番道：“我聽見人家同我說的一個故事，有一個……咳，譬如說一只狐貍，它被一位獵戶馴養了多年，獵戶對它極好，為它驅散仇敵，給它溫暖安定，是以這只狐貍一直視他為親人般依賴。有一日，這只狐貍在山野中遇上了另一只公狐貍，他們境相似，也算是有些……投契，公狐貍想讓這只狐貍同它一起去另一筑窩，但這時獵戶卻突然告訴那只狐貍，他不愿放它離開，還想與它廝守終生。可狐貍卻只將獵戶當作親人，你說，究竟該怎麼辦？”

方仲離聽得滿頭霧水，將茶杯一放詫異道：“既然是只狐貍，獵戶如何能與它廝守，這樣離奇的事，我可從未聽過。”

顧雙華覺得有些頭疼，想了想，道：“夫子就當是志異故事，這狐貍是可以化作人形的。關鍵是，這只狐貍究竟該怎麼選呢。”

方仲離重重“哦”了一聲，手往桌案一敲道：“那就是只狐貍啊！”

顧雙華按著額角，為這人的直腸子敗下陣來，那邊方仲離還在說：“人妖殊途，狐貍哪能和人相，若是按著《聊齋志異》記載，那獵戶可是會被吸干壽而亡的。”

他還想繼續嘆，顧雙華將面前的書本一展，用十分認真的語氣道：“夫子，雙華求知若，還請夫子快些上課吧。”

而在這時，鄒氏也正頭疼地對著擺了滿屋子的禮，旁邊坐著神怔忪的老夫人。從昨日起，信王突然變著法的給侯府送東西，而且都指明是送給三小姐的。

昨日是古玩玉石，今日是他從各地搜羅來的好茶，還附張字條：“汝心之所悅，吾心之所念。”

鄒氏看著這張字條，莫名起了皮疙瘩，可這意思是再明白不過，只怕再送幾日禮，跟來的就是來提親的了。

越想越覺得氣結難安，信王雖然只是個閑散親王，為人也十分風流，可嫁過去也是正經的王妃，若是能掌住中饋，再生個世子，哪怕府里有侍妾又能如何。

自己嫡親的兒，都未必能有這種造化，那丫頭何德何能，能引得信王為折腰。

這時，旁邊的老夫人也轉過彎來，臉上掛笑，看著那些紅紙包著的名貴茶包道：“王爺能有這份心，知道雙華是茶之人，特意送來這樣的禮，說明并非一時貪慕，是真把咱們家三小姐放在心上的。”

見鄒氏還是抿不語，又添了句道：“況且王爺和蕭兒好，諒他也不敢欺負雙華。”

鄒氏輕哼了聲，語氣里帶了諷刺道：“不過送了兩日禮，還不知王爺究竟何意呢，婆婆這就將他當孫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