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避之不及,幾個員也都看見了魏姝,不得都一一上前行了禮,這才退出殿外。
魏姝卻意外地在這些員中,看見了徐子期。
徐子期一個六品的尹,混在面前這些尚書閣老中間,著實有些突兀。看來上次詩的事澄清后,徐子期非但沒在皇叔心中留下壞印象,反而越發重了。
雖然之前詩的事沒有傳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為了避嫌,魏姝并沒有同徐子期搭話的意思。
誰知徐子期卻在行禮后,主近前同魏姝說起了話:“之前的事,聽說是公主央嘉王幫的忙,微臣在此拜謝了。”
他話雖說的含混,但兩人都清楚指的便是詩的事。
徐子期朝魏姝又拜了拜。
由于詩里的那句“昭昭我心,皎日為期”指向太過明顯,而且詩也是仿著自己往日的風格所做,即便有嘉王的澄清,徐子期也猜到,只怕其中還另有,那首詩恐怕不是公主寫給嘉王的,而是自己被人栽了贓。
故而,他才會對魏姝道謝。
魏姝不在意道:“不必道謝,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況且你也是了無妄之災。”
徐子期卻忽然又說道:“但臣以為,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妁之言,現在先皇不在了,今上和皇后便是公主的父母,公主便是想同嘉王復婚,也該先稟明‘父母’,不該自己私下聯絡嘉王的,如此于禮不合,惹人非議。”
他目又掃過魏姝今日的裝扮,魏姝今天穿著的裳,是素有寸錦寸金之稱的云錦,福慶如意的云肩上,也鑲著各種寶石水晶和珍珠,可謂華貴異常。
徐子期便又皺了眉道:“公主份貴重,一舉一為天下子表率,著實不該太過追求奢靡華麗,公主若能改掉靡費之風,像平寧公主那般言行有度,自我約束,前朝那些總是彈劾公主的史,便能消停大半了。”
魏姝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徐子期,沒想到再見,這人說話還是這麼的不中聽,而且還學會了是捧一踩一。
若是當初那個用詩栽贓自己的人,知道徐子期私下對自己的態度,保管一定會換一個人做自己的“相好”。
當初舉辦詩酒會,魏姝是請過徐子期幾次,但后來發現,徐子期每次在詩會上要麼從頭至尾一句話也不說,要不就像今天這樣,逮著魏姝說一大堆比史諫言還掃興的話。
魏姝覺得很沒意思,便再也沒召見過他,外頭人說什麼自己是為了他的科考前途考量,才不再和他往,完全是臆想。
魏姝一直覺得,徐子期是有些討厭自己的。
上次在護國是,魏姝聽說徐子期竟然為自己說,稱哲不是良人,魏姝還覺十分意外,以為徐子期是對自己改觀了。
沒想到,是自己多想了。
剛一見面,還是在自己幫過他的況下,劈頭蓋面便開始斥責自己的錯,沒讓他去做史真是可惜了。
魏姝堆起一個假笑道:“徐尹怕不是忘了自己不是史,你這番話僭越了。”
若不是知道徐子期為人還算正直,為名聲也不錯,魏姝簡直連假笑都欠奉。
徐子期眉頭皺得更了幾分,雖說最近外頭都在議論郭皇后忤逆先皇的事,但私下有關崇寧公主的議論也不,有些話說得難聽的,直接說崇寧公主好心機手段,勾得嘉王連別人的兒子都愿意養。
徐子期也是想著公主幫了自己,自己這才提醒一句,他道:“臣是為了公主好……”
“倒也不用你為我這麼好。”魏姝毫不留地打斷他。
徐子期被噎了一下,見魏姝這般態度,知道自己多說也無益,便不再討嫌,默聲退走了。
魏姝剛松口氣,一抬頭,竟然看見謝蘭臣正懶懶地站在不遠,旁還跟著個領路的小太監,倆人也不知在哪兒看了有多久。
魏姝先是怔了一下,十分意外謝蘭臣今天也進了宮,轉而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覺一陣心虛。
謝蘭臣卻在這時走上前道:“方才看見公主與徐尹敘舊,不便上前打擾,不過,我對徐尹方才的話卻不能認同。”
“有人非議公主,并不代表是公主的錯。先皇在時,公主可謂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只需要簡單的一句話,便能輕易結束一條命,或改變先皇的喜惡,以致干擾朝政,更只要略微松松口,便會有大批人爭相孝敬討好公主。然而公主手握生殺予奪大權,既不結黨弄權,也不斂財賄,更從未作犯科,枉害過人命,足該被稱頌了。
“平寧公主的賢淑,只是小賢,像公主這樣,是謂大賢。人貪癡,若換了旁人,在公主的位置,多數怕都不能保有公主這般的清明,公主已經做得很好了,是那些史不夠明理。
“至于指責公主奢靡,更是可笑,公主本就富有,有錢不花,有好的不穿戴,難道要眼睜睜地看它們爛在庫房不?依我看,公主今日的穿戴很好,公主就適合這樣的排場。”
魏姝打小被人拍過無數的馬屁,這還是頭一次被夸到不好意思。謝蘭臣的語氣實在太過誠懇真摯,分析的太過有理有據,就像是他確實這麼真實地以為一樣。
這也是頭一次有人對魏姝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連父皇生前開解自己,說的也只是“你不用做得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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