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斂去眼中複雜低頭幹活兒,不一會兒就把留出來的大白菜分了兩小堆。
整顆的白菜洗幹淨放進特意打好的大木桶裏,鍋裏燒開的滾水直接倒進去,來回幾次直到開水徹底淹沒過最上頭的白菜,把洗去泥汙的大石頭沉沉地在白菜上,拿來蓋子封桶蓋好。
分量更的被拿起菜刀順著部切長條,在大木盆裏放進鹽醃製出水。
切好的蔥薑蒜上撒上一層辣椒麵,滾燙的熱油激發出辣椒麵的香味,放醬醋和糖漿混合調味抓拌均勻,跟被鹽醃過的白菜抓抹混合,整整齊齊地在了壇子裏。
熱油滾過辣椒的香氣濃鬱,惹得背了木柴回來的徐二嬸忍不住說:“夏夏,你在做什麽好吃的呢?”
這味兒聞著酸辛饞人,聞著就讓人垂涎不止。
桑枝夏手幫接下背上的木柴放好,還順手給倒了一碗水:“做點兒醃菜放著下飯吃,隻是今日還吃不得,過幾日二嬸幫我品鑒品鑒。”
徐二嬸暴躁且喜歡計較,但就樂意聽順的話,喝著水樂不可支地說:“那好,我隻等著張呢。”
喝完水重新背起了木架出門,桑枝夏打開了封數日的酒壇。
高粱燒酒需要發酵的時間更長,現在還不到開壇的時候。
可桂花米酒的時間卻差不多了。
封前在摻了桂花的糯米中用碗口了一個圓圓的,開壇後從掏出的裏就能看到泛著淡淡金黃的。
拿勺子試著往下了,被酒托高的糯米緩緩下沉,隨著的作空氣中還散發出了一淡淡的米酒香氣。
時候正好。
為了不影響口的順,桑枝夏找來洗幹淨的紗布開始過濾。
糯米和桂花都被困在了紗布裏,濾壇底的就是清亮的酒水,醇香陣陣。
老爺子聞著酒香探頭,走到門口的徐璈也被空氣中特有的味道勾得眉心微跳。
還真弄了?
他把買回來的東西扛進院子,剛放下就聽到了老爺子暢快的笑聲:“不錯不錯,這味兒不錯!”
雖說比不得從前喝的佳釀人,可這是自家釀出來的米酒啊!
這跟買回來的可不一樣!
桑枝夏難得見老爺子如此開懷,笑瞇瞇地說:“能得祖父讚上一句,可見也沒白費等的這些時日。”
“隻是空腹飲酒傷,您先嚐嚐味兒,一會兒做兩個下酒菜,吃飯的時候我再給您斟滿。”
老爺子高興了極好說話,樂嗬嗬地端著餘了個碗底的米酒點頭:“好好好,我出去等著。”
他端著碗看到徐璈,還逗樂說:“璈兒啊,你這個媳婦兒娶得好,這手藝是真不賴!”
要不是桑枝夏有這手藝,他哪兒舍得花銀子去解這樣的口腹之?
他說高興了還想讓徐璈也嚐嚐:“這米酒雖幾分勁兒,可滋味極好,你也嚐嚐!”
徐璈麵微僵,注意到不遠落在自己上的期待,麵不改地說:“祖父,我不擅飲酒。”
老爺子高興得把這茬忘了,憾道:“可惜了。”
“要不是你醉了酒實在惱人,咱們祖孫倆也能坐下好生品上兩杯。”
徐璈一杯倒兩杯醉,這樣的酒搭子還是算了吧。
老爺子歎著氣走了,守著酒壇子的桑枝夏忍不住衝著徐璈招手。
“你過來。”
越是湊近,鼻尖揮之不去的米酒香氣就越是濃鬱。
徐璈看出桑枝夏沒憋什麽好不太想,雙腳卻違背理智走了過去。
他咬著側顎的低頭,要笑不笑地看著桑枝夏冒著壞水的眼睛:“怎麽,天還沒黑就想看我笑話?”
桑枝夏蓋彌彰地咳了幾聲,好笑道:“你怎麽把人心想得那般壞?我是那種隻想看熱鬧的人嗎?”
徐璈薄微掀嗬了一聲,明擺著就是不信。
果不其然,桑枝夏舉起手中的小勺說:“我剛才嚐過了,這雖是米酒味兒卻很淡,也咂不出什麽酒味兒,等了那麽長時間了,你真不嚐嚐?”
徐璈不想嚐。
可對上桑枝夏發亮的眼睛,話到邊變得言不由衷:“枝枝,我不能喝酒。”
桑枝夏猜到會是如此,努力把角下去說:“那也行,不難為你了,你……”
“就這一小勺?”
徐璈突然住舉勺的手腕確定道:“說好的就一口,我隻喝這一口。”
再多絕對不行。
小勺就一點點,還趕不上個湯圓兒大,舀出來的米酒也就是一小口。
桑枝夏自己先喝了小半碗確定沒什麽酒勁兒,笑著把手往前:“就這一口,多的你要我還不給了呢。”
本來是想把勺子遞給徐璈,徐璈卻抓著的手就往邊送。
一時間兩人的胳膊疊錯,形織,無端在空氣中纏繞出了一分不清你我的纏眷。
可徐璈的注意力全都在口的米酒上。
桑枝夏沒騙他,酒味兒的確是淡。
比不得竹葉青的冷冽,燒刀子的勁辣嗆口,回甘綿餘味癡纏,酸甜之下還回泛著一桂花的清雅,淡淡中甜味不散,餘味綿長。
徐璈神如常地鬆開手,站直了說:“好喝的。”
隻是他不喝了。
桑枝夏被他這副時刻警惕的樣子逗得撐不住了,噗嗤樂道:“你看,我就說沒事兒吧?”
“不逗你了,你幫我把這個搬過去,我收拾著做飯。”
徐璈沉默著去搬酒壇子,桑枝夏則是把瀝過酒水的酒米勻出一些拿到了灶臺上。
徐璈上次磨的糯米還有一些,摻上這沒什麽酒味兒的酒釀,煮桂花酒釀圓子用來當飯後的甜點最好不過。
紅薯丁燜飯,辣炒回鍋,熗炒酸辣白菜和白菜秋瓜湯。
眾人飯飽,最後下鍋煮著的酒釀圓子也好了。
徐三嬸自己先嚐了嚐,給眼的徐嫣然舀了一小碗。
許文秀有些不放心:“三弟妹,這到底是酒釀做的,嫣然吃了沒事兒吧?”
“不打。”
徐三嬸好笑道:“夏夏本來就瀝過一遍,再摻了水一煮開,隻剩下甜了哪兒還有什麽酒味兒?”
許文秀確定無礙給眼饞的徐明煦也分了一個小碗底,院子裏老的的都在心滿意足地吃著酸酸甜甜的酒釀圓子,桑枝夏想想給出去的徐璈單獨留了一小碗。
徐明轉眼都喝下去兩碗了,他吃一點兒應該也不礙事兒的吧?
放下碗回了西棚,徐璈從外邊回來的時候,院子裏隻剩下了幾個小的在玩兒。
徐嫣然子細膩,記得灶上給大哥留了東西,地端了跑過去說:“大哥,這是大嫂給你留的。”
徐璈無聲一頓,接過手裏的碗有些遲疑:“這是米酒做的嗎?”
看得到稍深的糯米,鼻尖卻聞不到任何酒味。
這到底有酒還是沒有?
徐嫣然還沒說話,徐明就快地說:“不是呀。”
“娘說了這就是甜湯,我們都喝了好多的!”
三歲的徐明煦一本正經地用力點頭,還揪著徐璈的擺催:“大哥快喝,可好喝了!”
包括徐錦惜在的四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在徐璈上,徐璈心頭狐疑漸消,心想:應當不會是米酒做的。
枝枝知道他不能喝酒,也說好了隻喝一小口,理應不會給他留這麽一碗。
他沒多想仰頭喝空了碗底,被纏在舌尖不散的甜味弄得頭發膩。
果然還是太甜了。
他把碗順手洗涮幹淨放好,坐在小灶前開始每日必做的事:給桑枝夏熬藥。
火苗燎起,藥罐中漸起白霧。
徐璈聞著鼻尖纏繞而來的藥味兒,腦子莫名開始發暈。
小娃娃最怕藥味,他剛開始熬就把幾個小的都熏跑了。
院子裏明明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可徐璈卻恍惚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很多人說話的聲音。
他擰著眉用力甩了甩腦袋,站起來從水壺裏倒出一碗水灌進裏,可水壺裏倒出來的還是甜膩膩的。
“這怎麽……”
“哎呀,璈兒你怎麽把那個喝了?!”
許文秀出來揪徐明煦和徐錦惜進屋,看著他手裏的水壺驚得嗷的一嗓子,連忙跑過來拽水壺。
“夏夏煮的酒釀沒吃完,我就說先在水壺裏裝著明日再喝,你怎麽也不問問,拎起這個就往裏灌?”
更糟的是想著明日滋味濃鬱更好喝,倒水壺裏的時候還特意額外摻了一些米酒。
別人喝了不礙事兒,徐璈喝了還得了?
徐璈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太好。
他單手撐著灶臺的一角,飛快地眨了眨眼看著許文秀,嗓音莫名變得發啞:“娘,這是酒?”
許文秀哭行不行地說:“可說呢,摻了半數的米酒呢。”
親自摻的,絕對錯不了!
許文秀很不放心地說在徐璈的眼前揮了揮手,試探道:“璈兒,你沒事兒吧?你怎麽……”
“哎呦!這孩子隻怕是要醉!”
許文秀趕扶住他,轉頭就喊:“夏夏!”
“夏夏徐璈喝醉了!”
正在頭發的桑枝夏聽到這聲呼喊,作猛地一頓:啥玩意兒?
就那一小碗煮開揮發過的酒釀,還真能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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