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兩位覺得不妥，可徐三叔的話一針見，木已舟，說多無用。

吃過飯徐璈被許文秀發落去洗碗收拾，許文秀和徐三嬸拉著被委以重任的徐二嬸，到了葡萄架下開小會。

聽出們話中對自己的擔心，徐二嬸真心實意地說：“嫂子，我真不覺得為難，我很願意的。”

非常願意！

許文秀不住歎氣：“是璈兒太胡來了，讓二叔知道隻怕還得跟你鬧。”

徐二叔最是好麵，連徐二嬸在家做繡活兒換取工錢都覺得丟人，若是讓他知道這事兒，大約更難收場。

徐二嬸聽完嘲諷一笑：“他有什麽資格同我鬧？我也不怕他鬧。”

頭破流的都打過不止一場了，真鬧起來，大不了就是拎凳子揮子再幹一場。

打不死就能往死裏打。

許文秀和徐三嬸對視一眼，暗自發笑：“你倒是看開了。”

“我有什麽看不開的？”

徐二嬸自嘲地嘖了一聲：“嫂子，弟妹，我是死過一次的人，那個冬夜要不是夏夏拚死把我從結冰的河裏拽出來，今日墳頭草都快長齊膝蓋了，沒什麽可懼的。”

“我不怕流言，也不怕非議，就怕空活了半輩子什麽都沒做好，等來日明輝和明念起我這個娘時，隻記得我跟他們的父親爭吵撕打的一幕有多不堪，那才是真的徒勞了。”

“繡莊這事兒其實真是我的主意，徐璈和夏夏就是……”

“嘿呀，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惦記著為璈兒說話？”

許文秀半點不信，一心想著去揪徐璈的耳朵。

徐三嬸左右看看，似是看出了點兒什麽，可略一琢磨，最後什麽也沒多說。

罷了。

既然徐二嬸自己不在意流言蜚語，也好。

大不了繡莊要是賠了，回家一起種地釀酒也行。

更何況不一定會賠呢。

接手繡莊的事兒以徐璈作為唯一害者，被許文秀揪著數落了半宿為代價就此敲定。

桑枝夏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宿全無睡意，等到徐璈被念叨得一臉木然推門而，對上的就是在夜裏亮晶晶的眼睛。

桑枝夏目同，口吻憐憫：“婆婆一直罵你罵到現在？”

徐璈了臉，聲音發悶：“也沒罵。”

就是念叨的話一直沒停。

許文秀現在子稍強些了，遇事沒從前那麽容易落淚，裏的話相對多了不，逮住徐璈數落起來更是不見停。

要不是怕桑枝夏等著擔心，隻怕還不願放人回來。

徐璈頭皮發麻也心累，了外猛虎一撲，隔著被子撲到桑枝夏的上住，張叼住臉上的，語氣中充斥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啊……”

“若不是你，娘能說我一宿……”

桑枝夏想翻被著沒翻，索就這麽看著徐璈鬱悶的臉，小聲說：“那你後悔出這個頭麽？”

“其實你要是不出頭，也就不會……”

“那娘和三嬸肯定不同意，們一說各種顧慮，二嬸本就不堅定的決心也會搖遲疑。”

“枝枝，娘，三嬸有三叔可依仗，們不出這一步，二嬸能有此決心，雖是出人意料，可在我看來確實很好。”

此事辦好了，他今日被磨的耳朵也算是值了。

桑枝夏心知肚明徐璈是在借此事給許文秀一個刺激，也免得會在自己嚐試做買賣時候，覺得太過驚世駭俗，抵太過。

桑枝夏沉默半晌沒忍住，手去推徐璈搭在自己肩上一不的大腦袋：“你就不會覺得從商是下九流麽？”

“以後徐家的事兒若有機會清朗真相大白，堂堂世子爺，旁人說起你媳婦兒是做這個的，不覺得丟人？”

徐璈張咬住不安分的手，閉著眼說：“何故丟人？誰敢胡言半句我敲碎他滿狗牙。”

“再說了，那些不流的蠢笨貨懂什麽？放心，擺開了鋪子你隻管坐在櫃臺後算盤數錢，端茶送貨帶吆喝，這樣的事兒都有我呢。”

“你不嫌我不要臉給你丟人，我回家就能樂半宿了，哪兒來那麽多可嚼舌的……”

他實在是困極了，說完側一翻把桑枝夏囫圇裹進懷裏，抓著桑枝夏捂不熱的手，掀起裏往實的肚子上一塞，雙手捂住了嘀咕：“睡覺……你睡醒了我保證什麽都弄好了……”

“我都答應你了……肯定能弄好……”

桑枝夏默默盯著徐璈睡的臉勾起角，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頭靠了上去。

既然都這麽說了，那就不掛心了。

有這人在，總歸什麽都是踏實的。

次日一大早，得了徐璈傳話的徐明輝就趕著一輛馬車到了徐家門口。

徐明輝對此的確是樂見其，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徐二嬸看到他的剎那，心頭忐忑了多日的不安瞬間煙消雲散，拍了拍他被風吹皺的領，沙啞道：“明輝，你說明長大了會因為別人口中非議，覺得我這個當娘的屬實不像話嗎？”

徐明輝悠然挑眉：“那小子敢。”

“他敢吐出半句不順母親耳的，我抄子打斷他的。”

徐二嬸被他難得的簡單暴逗笑了，嗤道：“這都是跟誰學的？怎地一開口這副腔調？”

徐明輝餘看向眼底帶著，抓起了鐮刀準備一會兒下地割稻子的徐璈，口吻幽幽：“大哥教得好。”

徐璈掀起眼皮冷眼瞧他，了一聲二嬸，一言不發地轉就走。

徐二嬸掐住了徐明輝的胳膊一擰，滿眼警告：“不許拿你大哥開涮。”

“這回的事兒多虧了你大哥大嫂幫忙，否則的話你以為能這麽容易？！”

徐明輝齜牙吸氣一臉不得已的服氣，看到被徐璈送出來的桑枝夏臉上的笑真誠了許多，至沒了麵對徐璈時的怪氣。

桑枝夏沒注意到空氣中湧的細節，還在叮囑徐璈：“一定不可收割混了，標記千萬要打好分清楚，那幾塊試驗田的稻子我是要留了做種的，還有……”

“還有記得割出來的就先分別稱重，把稱出來的數記清，拉去打穀場也要分類擺好，混一點都不行。”

徐璈把遮的帽子扣在桑枝夏腦袋上，了一下的耳朵說：“我都記住了，保證不會弄錯。”

“行了，回來的時候保準你見了滿意，好不好？”

桑枝夏鼻子找不到可補充的了，忍著想去試驗田裏轉一圈的衝，扶著徐二嬸上了馬車。

徐璈拎著收拾好的農看了徐明輝一眼，徐明輝抓著趕車的韁繩，不聲地點頭。

車滾滾而去，徐璈回頭對著正在盯著徐明等人背書的老爺子說：“祖父，我去地裏了。”

老爺子擺擺手，一臉發愁地看著磕磕絆絆的徐明：“你再說一遍，我昨日教你的那幾句是什麽意思？！”

“你再說一遍！”

已經通過考核的徐嫣然等人深同地看著徐明，三張小臉上寫滿的都是徐明不敢出口的哀傷。

徐璈樂了一聲搖搖頭，抓了個饅頭塞在裏，踩著晨曦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