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在外頭已經等急了的陳菁安和徐明輝終於看到了從繡莊裏出來的桑枝夏。
桑枝夏都等不及坐下就說:“找幾個手腳利索的,先去繡莊裏幫著清點存貨。”
徐明輝忍不住笑:“談了?”
“嗯嗯嗯,這有什麽可談不的?”
桑枝夏沒了起初的繃笑得眼裏綻開了,難掩得意地豎起了一個掌:“這個數。”
徐明輝這回是真的意外了:“五百?”
桑枝夏一臉高深莫測地搖搖頭,又把豎起的小拇指往下了一個指節:“四百六十兩,二嬸額外加了十兩,劉老板也退了一步。”
“不過二嬸說定契錢買斷之前要先把說好的貨清點造冊,也免得回頭查數的時候會有不對。”
今日商定的價格說好包括了繡莊裏剩下的存貨,可貨有多,都隻是聽劉老板一人在說,什麽況們都不清楚。
桑枝夏沒想到這一點。
徐二嬸心疼額外加出去的十兩銀子心痛難忍,自言哪怕是今日就住在繡莊裏不回家了,也要堅持把貨都清點一遍才願意給錢。
不然說好的銀貨兩訖,萬一們前腳給了銀子,後腳劉老板悄悄把存貨拿走了怎麽辦?
這麽想雖是有些小人之心,萬一真出了這種事兒,劉老板一家還都齊齊南下了,們出了銀子沒拿到東西,扭頭跟誰說理去?
沒辦法,桑枝夏隻能趕出來人幫忙。
陳菁安靜靜聽著眼裏生笑,確定都談妥了麵讚歎:“厲害厲害。”
“巾幗之言古人誠不我欺。”
“我這就人去幫忙,嫂子坐下歇會兒?”
桑枝夏連連擺手:“不歇,我跟劉老板扯虎皮說以後繡莊做大了,都從他手裏買料子進貨,劉老板真的信了咱們可以做大做強,正在裏頭暢想來日的紅火呢。”
“我要趕著去幫二嬸圓話,免得劉老板後悔了,那我和二嬸不是白費半天口舌了麽?”
桑枝夏說完匆匆走了,陳菁安和徐明輝麵麵相覷半晌,紛紛失笑出聲。
如此妥當,倒顯得他們小瞧人了……
有了陳菁安來的人幫忙,繡莊裏的東西不消不足兩個時辰便清點好了。
徐二嬸尤為仔細,大到完整的整匹料子,小到拆散了的各種針頭線腦五線,大大小小全都羅列了一遍。
桑枝夏還在跟劉老板舌燦蓮花:“劉老板你瞧,今日這買賣做了,既是解決了你們夫婦心頭的一樁大事兒,也是跟徐家結了善緣先鋪了買賣的路子,互利互惠雙贏的好事兒,你看多好?”
在徐二嬸和桑枝夏聯手舉起的砍價屠刀下,劉老板當著是沒多賺幾分,堪堪保本。
此時聽到桑枝夏這話苦一笑,頭疼道:“我是說不過你們,不過你二嬸是真心繡品之人,我們夫婦打點了多年的繡莊到手裏,大約也不會被糟踐了心,也算是可知足了。”
桑枝夏還不知足。
眼地看著劉老板,笑瞇瞇地說:“話說劉老板啊,你經營這繡莊多年,想來也積攢了一些固定的客源,往日的來往理應也不?”
劉老板:“……”
桑枝夏手順著桿子就往上爬:“若是劉老板往後還在縣城裏做繡品的買賣,那我肯定不開這個討人嫌的口,可你們不是即日便要南下了麽?”
“以後既然都不在縣城裏吃這碗飯了,這些積攢下來的客源門戶也就沒了用武之地了,不如給我們?”
劉老板:“…………”
桑枝夏一臉浩然正氣的正,擲地有聲:“我們要是穩住了劉老板給的客源門路,那往後從你手裏進貨的種類和數量肯定隻多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兒,劉老板不會舍不得這點兒東西吧?”
劉老板是徹底說不出話了。
劉夫人聽了半晌用帕子掩著樂,狀似惱火地剜了桑枝夏一眼說:“你這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活絡,一張皮子也利索得很。”
“你和你二嬸來坐這半日,將我們夫妻倆攢的東西一次掏個不說,還連這些都惦記上了?”
桑枝夏被嗔了也不在意,著鼻子笑得憨厚:“我這不是盼著不墜了這繡莊在你們手中的名聲,也好順帶來日一起發財麽?”
劉夫人實在撐不住笑了。
劉老板也哭笑不得地說:“罷罷罷,我留著也是無用的,倒不如一次給了你們。”
“隻是話先說好,來往不斷是好事兒,隻是再從我手裏拿貨的時候,再似今日之景可是萬萬不能了。”
“找我進貨的時候,說什麽可都不頂用!”
桑枝夏得了想要的東西滋滋的,忙不迭地點頭說好,還一連聲地保證進貨絕不價。
隻說不,堅決不說不。
徐明輝和陳菁安也跟著進了繡莊,到了地方才發現,桑枝夏和徐二嬸一人忙一,他們本找不到手幫忙的地方,索就都靠在邊上幫著理賬。
等臺麵上的賬都理了個差不離,徐二嬸鄭重其事地拿出從家中帶來的銀票,與劉家夫婦一通去府過契。
落契的時候,徐二嬸做主上頭寫的是老爺子的名字。
把契約仔細疊齊收好,低聲說:“雖是說好了繡莊給我來經營,可銀子是從公中出的,那理應是徐家所有人都有份兒的東西,不能寫我的名字。”
以後不管繡莊的生意好與不好,能賺多進賬或是賠了本錢,店中所得都要歸於公中一,如何分配當聽老爺子的吩咐。
在村裏開的釀酒坊雖是在徐三叔的手中打點,落的契也是這麽安排的。
徐明輝和桑枝夏都沒覺得哪兒不對,反倒是一路陪同的陳菁安眼裏過了一抹意外。
遭逢一場大難,徐家變了的好像不僅僅是徐璈和徐明輝這些人。
如今的徐家,跟從前是真的不太一樣了。
事辦妥了,幾人心中大石得以落地。
繡莊前頭是鋪子,後頭挨著一個小院,還有兩不大的廂房。
劉家夫婦就帶著孩子住在後頭,說好了五日後從店裏搬走,到時候徐二嬸就可以來全部接手。
大事辦妥徐二嬸不見半點放鬆,甚至還更心急了。
要不是顧忌桑枝夏吃著藥必得按時吃飯,甚至想當場拔就往家走。
陳菁安吩咐下的飯桌上,徐二嬸食不知味還在跟桑枝夏說:“夏夏,你剛才要的那些老客名單可都齊全?”
桑枝夏舉著筷子不是很確定:“劉老板倒是給了我一本厚厚的冊子,齊不齊我也不知道。”
“不打,有了個底子就比沒有強。”
徐二嬸出個舒心的笑,順手了下桑枝夏的臉說:“還是你想得周全。”
“要不是你提了,我滿心繃著都沒琢磨起這事兒。”
說起自己擅長的,徐二嬸的語速沉穩了許多:“繡莊易主的事兒瞞不住人,咱們也不能瞞,可這些積攢下的老客人脈,能穩住的咱們也要想法子不能丟。”
“早年我尚在閨中時,家中有個管脂生意的管事,每當鋪子出了新鮮的好玩意兒,就會命底下人按老客的名冊,心準備了一份兒小禮送到每戶主人家的手裏。”
“一來是讓人知道店裏有了新鮮玩意兒,二來也是可以借著小恩小惠穩住老客的心,免得客人去了別,我覺著這個法子咱們也可以用。”
繡莊裏不賣胭脂水,也不可能一次手筆大到給每個老客一人送一套裳,可帕子荷包之類的小件不難。
隻要略花些心思,不起眼的小件做好了也分外討喜,這些送出去的小東西說不定就能大事兒。
桑枝夏聽懂了認真點頭:“那為了送禮的時候好看些,咱們回去是不是得設計個好看的花箋之類的,最好是順帶在花箋上繪兩套裳的圖?”
徐二嬸詫異道:“花箋上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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