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緹一轉頭，看見他這吃痛的樣子，忙湊上前扶他，急急道，“殿下，你快躺下。”

“阿緹，不要睡地上。”裴延一把住的手腕，仰著頭，那雙漂亮桃花眼仿若盛滿星，在微弱的燭下，泛著令人心的彩。

陶緹晃了晃神，水靈靈的黑眸眨了下，“……好、好的。”

說完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好”？？？

好個鬼啊，這麼小的床，難不要疊在他上睡？

唉，都怪男人，一時間迷了的心神。

裴延見答應，清雋的眉眼緩緩舒展開，笑意溫，“那吹了蠟燭，休息吧。”

陶緹看了眼那令人為難的小床，輕輕嘆了口氣，“嗯。”

不像在行宮時，上了床后，那錦繡幔帳還能出約約的，在這小村莊里，沒有幔帳，只有薄薄的青紗帳，燭一滅，只剩下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陶緹小心翼翼的從床腳爬上床，生怕不小心著他的傷口。

等著子躺下時——

平躺很艱難，只能側著睡。

輕輕的調整睡姿，先是朝著墻，但很快，就嗅到暗黃泛青的墻壁傳來的霉味。

雖然努力去忽略這子的霉味，無奈的臉實在離墻太近，那味道直往鼻子里鉆，給一種地牢的覺。

就在快要憋不住的時候，一只手突然攬過的肩膀，直接將調了個方向。

“憋氣作甚，也不怕把自己憋壞了。”男人悅耳低沉的嗓音傳來。

黑暗中，陶緹看不見，只是憑著那拂過臉頰的溫熱氣息，判斷出裴延這會兒離得他很近，胡答著，“沒、沒憋氣……”

的背著冰涼的墻壁，試圖在兩人之間拉出一些距離，起碼別著。只是床太小了，實在難以出更多的空間，還是不可避免的到一些。

好在四周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稍微減了窘迫。

安靜了一會兒，裴延輕輕開口道，“阿緹，昨夜那麼危險，你為何還沖上來？若不是你走運落了水，你的命怕是難保。”

聽著這個問題，陶緹沉默了片刻，才道，“看到你有危險了，下意識想去救呀。救人還要理由嗎？”

裴延，“……”

“如果一定要有理由，那大概是人的生命很寶貴吧。人這一輩子只有一條命，沒了就是沒了……”陶緹補充道。

裴延抿了抿，本來有點期待的心這會兒不知怎變得有些郁悶。他斟酌片刻，又問，“所以，如果被刺殺的不是孤，換做是其他人，你也會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去？”

陶緹一噎。

心底卻第一時間給出了回答：當然不是。

垂下眸，嗓音輕道，“殿下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裴延的心劇烈跳了一下，語氣卻保持著平靜，“哪里不一樣。”

陶緹子不由得繃了些，聲音也更小了，蚊子哼哼似的，“就……殿下你一直以來這麼照顧我，我們又是朋友……”

朋友？裴延啞然失笑。

他能覺到旁的小姑娘已經快一團了，要是再追問下去，怕是今夜都沒法好好休息。想到白日疲憊的神，裴延沒再打破砂鍋問到底。

沒想到才靜一會兒，就聽到小姑娘怯生生的出了聲，“殿下，你說……今日那個獵戶的尸，會不會被人發現啊？”

裴延微愣，要不提，他都快忘了這一茬。

他道，“應當不會這麼快發現，便是發現了，旁人也奈何不了我們。”

相比于殺了獵戶這回事，裴延更關心的是陶緹對他的印象。

想到那副被嚇傻了的樣子，他沉聲道，“阿緹，今日孤殺了那個獵戶，你會不會覺得孤……心狠手辣？”

一想到那個獵戶的丑惡臉，陶緹簡直氣河豚，悶悶道，“才不會！那個人活該！如果不是殿下你及時出手，我也一定會殺了他！”

剛一說完，立馬懊惱的閉。

自己怎麼當著裴延的面喊打喊殺呢，這一點都不溫文雅！

裴延似是猜到的想法，輕笑了兩下。

須臾，他溫聲道，“你不會為這事疏遠了孤，那孤就放心了。”

“不會的，對付壞人就該那樣，我激你還來不及呢。”

“不必激。要說恩，你在畫舫上救了孤一命，應當是孤激你才對。”

“嗐，你別放心上，我其實也沒幫上什麼……說起來，我還害得你掉水里，搞的咋倆跟漂流瓶似的，漂了四十多里……”說到后面，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了含糊不清的嘟囔。

裴延只聽得前半句，語氣認真道，“救命之恩，是要放在心上的……讓孤想想要如何報答你？”

陶緹，“不用不用。”

裴延，“不如以相許？”

陶緹，“？？？”

是幻聽了，還是裴延腦子燒壞了？

陶緹滿心驚訝，想了想，手朝裴延的額頭去，小聲咕噥著，“不燙了呀，怎麼還說胡話呢。”

裴延哭笑不得，“阿緹莫不是嫌棄孤？”

陶緹心道，哪能啊，你這條件，要材有材，要臉蛋有臉蛋，要家世有家世，要才華有才華，格又溫，對從沒發過一下脾氣，說過一句重話，親爹媽都沒這麼好的耐心……這要還遭嫌棄，那簡直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