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緹怔了怔,“夫人你認識我母親?”
盧氏溫和笑道,“何止是認識,我與你母親五歲就在一塊兒玩耍,后來嫁給了你父親,我也許了人家,隨著我家大人赴外就職,這才分開了。不過我們彼此惦記著,來往書信未曾端過,如今也有三十多年的誼了……”
陶緹這下也反應過來,敢這位刺史夫人是張氏的閨啊。
對盧氏的態度更尊敬了些,客氣道,“那我得喊夫人一聲姨。”
盧氏倒也不生分,應了一聲,兩人有來有往的聊了起來。
盧氏細細的看著陶緹的臉,慨道,“我今日見著你,就仿佛見到你母親年輕的時候,真像啊,不僅長得像,就連眉眼間這份靈氣與俏皮,也像。”
陶緹道,“我娘可不覺得我像,總說,那樣一個穩重規矩的人,怎麼教出我這樣的兒。”
盧氏正端著茶杯,聽到這話,樂了,“這是當了娘,在你跟前擺份,唬你呢。從前我們三個友之間,就屬最鬧,鬼點子最多。”
陶緹聽這話,來了興致,忽的又意識到盧氏里的“三個友”,聯想到自己與裴延這樁婚姻,全因著張氏與顧皇后是好友,才訂下這門娃娃親。
難道——
輕聲問,“盧姨,你說的三個友,還有一個難道是指先皇后?”
提起顧皇后,盧氏臉上的笑意斂起,隨即低低的“嗯”了一聲。
第65章
見陶緹好奇的看向,盧氏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緩聲道,“顧皇后,你母親,還有我,尚未出閣時,我們三家同住在永興坊,年紀又相仿,是以從小一起玩到大。我們還曾在七夕夜里,設壇焚香,義結金蘭。那時候,我們三人幾乎是形影不離,你娘是最玩鬧的,今兒個辦宴會,明兒個逛街逗鳥,大后日又去莊子釣魚騎馬,好不快活。”
陶緹實在難以將持重古板的張氏,與盧氏里那位貪玩的鮮活聯系在一起。
盧氏見這樣,聲道,“太子妃,似是不信?”
陶緹訕訕一笑,“盧姨,你上次見到我母親是什麼時候呀?”
盧氏道,“上回見還是兩年前,我娘家一位姑病逝,我趕回長安奔喪,臨走前去你家府上喝了盞茶。那會兒你正好出門了,不在府上,所以我也沒能見你一面。”
陶緹搜尋了一下腦的記憶,兩年前的張氏,好像也是那副難以相的模樣啊。
難道張氏還有兩幅面孔,在閨面前一副,在兒面前又一副?
也是,華夏的家長嘛,大都喜歡強調那份在兒面前的“威嚴”。
相比于張氏的事,陶緹更好奇那位顧皇后的事,看向盧氏,一臉乖巧道,“盧姨,你可以與我說些先皇后的事麼?”
盧氏輕輕瞥過陶緹纖細手腕上的白玉鐲子,面容溫和道,“這鐲子,是先皇后留給你的?”
陶緹一愣,手指下意識上那溫涼的鐲子,詫異道,“盧姨,你眼力真好,這都能認出來。”
“這是沅沅……噢,顧沅是先皇后的名諱……這鐲子是一直戴著的,還是封后時,顧老夫人親自給戴上的呢。”
陶緹顯然沒想到這玉鐲竟然傳了好幾代,心道,以后可得輕手輕腳,可別磕壞了這寶貝。
“將這鐲子留給你,看來是極滿意你當兒媳的。我們三人之中,先皇后嫁的最早,我行二,你娘拖到最晚才嫁。出嫁前,我們三人就曾盟誓,若誰家有兒,誰家有,就湊一對,來個親上加親。”
“后來,先皇后最先誕下太子,那年我宮去看,肚子里也懷著一個,便盼著我肚里是個娃娃,好與我做親家……我沒能讓如愿,生了個混小子。還是你娘這個后嫁的,第一胎就得了你這麼個寶貝閨……”
說到這里,盧氏笑道,“你娘那時可得意了,特地寫信給我炫耀,說兒以后就是太子妃了,會有天底下最好的婆母,和份最尊貴的夫君。”
陶緹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消失,陷了思考——
從盧姨里聽到這樁婚姻,好像突然有點理解張氏了。
站在十六年前,張氏的角度來看,的確是給自家兒尋了一門天底下最面的婚事。
若是顧皇后沒有早逝,若是裴延沒有病弱,自己的閨給兒當婆母,不用擔心兒會被婆家磋磨。兒嫁皇家,一輩子錦玉食,養尊優,未來還有可能為天下最尊貴的人。
要怪,只怪命運太磨人,將的如意算盤打了個稀碎。
想來張氏心里也是很難過的吧?
盧氏那邊繼續道,“我們三個人中,我是膽子最小,最沒主意的,用你母親的話講,我就是塊木頭。你母親呢,爽朗,嫉惡如仇,行事有些莽撞沖……如果說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那麼先皇后,就像一捧沁涼的清泉,又像一團綿的云,最是溫和氣。”
陶緹一下子就想到裴延,笑道,“那太子殿下的格是隨了先皇后吧,殿下的脾氣也很好,我從未見過比他還要溫的人。”
盧氏并未見過太子,但一直聽說太子賢明端方,如今又聽太子的枕邊人這般說了,心頭更是想見一見這位故友之子。
陶緹又問,“都說兒子肖母,殿下長得這麼好看,先皇后一定長得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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