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洲和裴靈碧一噎,皆閉上了。
待馬車平穩在太極宮前停下,一襲霧白長袍的裴延走下車,轉掀開簾,扶著陶緹下來。
知道今天會到宮里,陶緹也不好像在路上那樣隨打扮,所以早上從驛站出發時,特地讓玲瓏拾掇了一番,換了華麗的鵝黃錦,梳了飛仙髻,還簪了不金銀首飾。
這樣一收拾,瞬間就從隨溫婉小人,變端莊華貴太子妃。
一下馬車,看到那烏泱泱的人群,陶緹清澈的眸中閃過一抹詫異,湊到裴延邊,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道,“殿下,怎麼這麼多人呀?”
裴延面容沉靜,道,“父皇親自迎接,這排場其實還算小的。”
陶緹,“……”
裴延牽住的手,溫和笑道,“沒事,我陪你一起。”
陶緹這才覺得安心不,與他并肩站定,手牽著手,一步步踩著白玉臺階往高臺上走去。
晌午的照在頭皮上有些熱,但更為熾熱的是眾人打量的目。
陶緹抿著,有些張的想,是不是殿下不應該牽的手,是不是哪里又不合規矩了?
胡思想了一段路,與裴延走到了昭康帝與周皇后面前。
“兒臣拜見父皇,拜見皇后娘娘。”裴延行禮。
“兒媳拜見父皇,拜見皇后娘娘。”陶緹有樣學樣。
昭康帝抬手道,“免禮。”
他的視線定定的落在裴延上,上前一大步,雙手按著裴延的肩膀,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見他氣尚可,才放下心來,“延兒,你如今覺如何?傷可恢復了?”
裴延輕笑道,“多謝父皇記掛,兒臣的傷并無大礙了。”
昭康帝長長舒了一口氣,又慈的問候了一番,裴延微笑的一一作答。
這父慈子孝的場面,落在眾人眼中,各有想法。
陶緹努力維持著標準的笑,雖然很昭康帝對裴延的關懷,但這麼大個人杵在這里,直接被昭康帝選擇忽視……就很尷尬啊!
只好分心,去打量其他的人反應。
瞥見了笑容一不茍的周皇后,瞥見了臉不那麼好的裴長洲兄妹,但大多數人都是面懷之。
一番寒暄后,昭康帝總算舍得給陶緹這個兒媳婦一個眼神了,“太子妃,你還記得你離宮時,跟朕說過什麼嗎?”
陶緹,“……?”
怔了怔,等回過神來,小心臟有點慌,“兒媳、兒媳……”
昭康帝哼了一聲,“朕說了,若是太子回來瘦了,朕唯你是問!你看看他,下都尖了……”
陶緹咽了下口水,正斟酌著措辭時,就聽裴延道,“父皇,太子妃一路對兒臣照顧有加,若不是舍命相救,兒臣怕是兇多吉。”
昭康帝瞥了一眼陶緹,沉聲道,“念在這事份上,朕也不與你計較。”
陶緹松了口氣,忙道,“多謝父皇。”
昭康帝也不再理,轉向裴延道,“你們一路顛簸,肯定也累了,先回東宮歇息吧,夜里咱們一家子一起吃頓飯。”
裴延應下,帶著陶緹先行回東宮。
前往東宮的馬車上,裴延見像驚的小鹿般,安道,“別擔心,父皇剛才是與你開玩笑。”
陶緹細細的眉皺在一起,委委屈屈咕噥道,“哪里像開玩笑了,要不是你幫我說話,他恐怕真要治我的罪。”
“父皇又不是昏君,哪里會胡治人罪。”
裴延低低笑了兩下,抬手了乎乎的臉蛋,哄道,“父皇就是態度威嚴了些,他平素與人說話都是這般。你剛才一直低著頭,都沒看到他的表,他真沒怪你的意思……相反,父皇認可你這個兒媳婦了。”
陶緹,“哈?”
裴延彎著眉眼,“他說,夜里咱們一家子一起吃飯。”
他特地強調了“一家子”這三個字。
陶緹呆了一呆,旋即眼睛也亮了起來,剛才太張了,都沒仔細注意這措辭。
現在這麼一想,心里也輕松多了,但還是忍不住小小慨一句,“還好殿下你的子隨了先皇后,你若是像陛下這樣……唔,那你長得再好看,我也不敢靠近的。”
聽到這話,裴延垂下眼,纖濃的睫遮住眼底暗涌的緒。
隨了母后麼?不,他更像父皇的。
只是喜歡的,是他溫潤如玉的一面,而不是里那個郁冷漠的他……
那他就掩飾好,只表現出喜歡的樣子,不要把嚇跑。
“殿下,殿下?”陶緹喚了兩聲,水靈靈的眼眸疑的凝視著他,“你在想什麼呢?”
裴延回過神,淡淡一笑,“父皇在母后面前,從不是這副樣子。他對母后很好,極盡寵,恨不得將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的面前。”
陶緹眼波流轉,想到那潔凈華的儀宮,再想到昭康帝對裴延的護,點了點頭,也沒多說。
馬車轔轔,穩穩駛進東宮。
裴延先回紫霄殿,陶緹則是回的瑤殿。
打從七天前聽說太子他們從出發了,瑤殿的留守宮人們便歡喜起來,細致的將瑤殿上上下下清掃了一遍,就連地板磚都得锃亮。
這會子一瞧見太子妃的馬車過來,宮人們整整齊齊排兩隊,等馬車一停,忙彎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