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康帝這才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眼支摘窗外暖紅的夕,低聲道,“李貴,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朕是不是太束縛皇后了,才會用那樣決絕的方式離開……若朕像延兒一般,隨去做高興的事……”
李貴一顆心吊起,訥訥的不知作何回答。
好在昭康帝也沒要他回答,自顧自繼續道,“不,不一樣。心里沒有朕,一心想要離開朕……最高興的事,便是離開朕。”
他呢喃著,深眸中是冰冷又濃郁的執著。
他不能接離開他,他也不后悔當初囚著,他唯一后悔的是,當初沒有看住,讓喝了毒藥。
就是囚,他也要在他邊,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見皇帝那癲狂之癥又有發作的跡象,李貴趕去取了藥丸,喂他服下,手輕順著他的背,勸道,“陛下,您莫要多思多慮,仔細傷了龍。”
昭康帝好半晌才平復緒,沉聲道,“徐文鶴找得怎麼樣了?還是半點消息沒有?”
李貴道,“自從揚州醫館被一把大火燒掉后,徐文鶴便不知所蹤。不過今早有線報說,在晉中一帶似有徐文鶴的蹤跡,玄影衛已經去那邊找了。”
昭康帝著口,慢悠悠的閉著眼,“快點找……延兒的治好了,日后朕在黃泉與皇后相見,也能一些愧疚。”
第82章
七月剛過幾日,便到了七夕。
頭一天瑤殿的宮們就活躍了起來,又是準備針線,又是抓蜘蛛的。
陶緹出生時代晚,等曉事的時候,七夕已然了一個給年輕人們約會的日子,對于過往的那些舊俗,什麼穿針乞巧、對月穿針、投針驗巧、蘭夜斗巧,是一竅不通。
昨兒個玲瓏替抓來兩只蜘蛛的時候,還有些懵,還是玲瓏笑瞇瞇道,“太子妃是忙暈了,都忘了抓巧織娘(蜘蛛)應巧呢。”
陶緹這才知道七夕還有“喜蛛應巧”這一習俗,將蜘蛛在七月七日置于小盒中,待第二日天亮時打開,如果蜘蛛網織的又又完整,則意味著這姑娘是個心靈手巧的;反過來,若是蜘蛛網又稀疏又破,則意味著這姑娘是個笨手笨腳的。
陶緹覺得這習俗有趣的,便接過玲瓏遞來的小盒,放在梳妝臺旁,打算七月八日早上看看。
等到了七夕這日,莫說是瑤殿,整個皇宮的氣氛都變得與往日不同,多了幾分節慶歡喜,不再似往日的沉悶森嚴。
宮們年滿二十五歲都是可以放出宮的,因著日后還會婚嫁,所以們對七夕格外重視。陶緹也不拘著們,允許們布置著。
宮們恩戴德,手腳利落的將瑤殿清掃的干干凈凈,又在庭前擺了張大大的桌案,上面擺著瓜果、茶、酒、糕餅點心、乞巧果子、桂圓、紅棗、花生等。一側還放著個托盤,擺著五彩線和銀針,這都是夜里乞巧要用的。
陶緹拿鍋鏟可以,穿針繡花可不行。
也不湊熱鬧,只高高興興的品嘗著膳房送來的乞巧果子——
這種用面與糖、蜂一起過,放進油里炸的小點心,味道一般,但耐不住廚們手巧,在上頭又是雕花又是做其他形狀,愣是將食變了一件藝品。
為了讓宮們安心乞巧,陶緹特地跟裴延打了個招呼,讓他夜里晚點來。
昨夜裴延聽到這個“無理”的要求,還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陶緹連忙抱著他又哄又親,他才微微一笑,手點了下的額頭,答應下來。
這邊天剛暗,宮們就像一只只出籠的小鳥兒般,歡的湊在一起,仰著頭等月亮出來。
陶緹搬了把竹制搖椅,悠然閑適的躺在廊下,一邊吃著瓜和葡萄,一邊看現場版的“七夕民俗表演”,好不樂哉。
等那一彎彎的月牙兒掛上天空,宮們一臉虔誠的朝織星拜了拜,然后拿起五彩線和銀針串了起來。
玲瓏笑道,“也不知道最快穿完七針的誰。”
陶緹拿帕子了,笑瞇瞇揚聲道,“誰穿的最快,我賞一枚簪子當彩頭!”
有了彩頭,小宮們更是積極了,爭先恐后的穿著線。
最后是個藍兒的小宮穿得最快,陶緹給派彩頭的時候,那小宮激壞了,差點沒哭出來,這要換個舞臺,恐怕能說出五百字的獲獎言。
乞巧結束后,陶緹讓宮們端著那一桌子的吃食去后院,隨們玩鬧去。
見玲瓏還盡職盡責的陪著自己,陶緹從手中褪下一枚水晶手釧,戴到的手腕上,輕笑道,“你天天伺候著我,今日便去與們一起玩吧。”
玲瓏寵若驚,垂下頭,“能伺候太子妃是奴婢的福分……”
“好了好了。”陶緹打斷的客氣話,狡黠的朝眨了眨眼,“你去跟們玩,待會兒殿下來了,我也好跟他獨吶。”
這個理由讓玲瓏不好再推,但心里也清楚,太子妃是為了讓安心去乞巧才這般說的。又謝了一次恩,這才往后殿去。
前殿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幾個小太監守著。
陶緹重新躺回搖椅,夜風習習,輕輕飲了一口葡萄酒,又端起一塊瓜啃了起來。夏天雖然熱,但水果多,再過不久還能吃到南邊進貢的荔枝,想想都覺得生活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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