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接過那柄弓箭,心中卻沒半點愉悅。
他想奪得魁首,是想看到陶緹為他歡呼雀躍,為他驕傲。
可此刻,整個人魂不守舍,一顆心儼然早已隨著阿史那祁而去。
著弓箭的手用了力,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與阿史那祁不過才見幾面,便這般重視。那他呢,在心頭的位置還有幾分?
這一頭暗流涌,另一頭,許霽壯著膽子走到了青禾面前——
其實也沒多大膽,他拉上了許聞蟬,讓許聞蟬走在前頭,他只是“陪同”走在后頭。
“縣主,我七哥找你。”許聞蟬認真的當著工人。
說完后,許霽出手,手掌正揪著一只白狐貍,徑直遞到了青禾面前,嚴肅且真摯道,“縣主,我剛獵到一只白狐,還不錯,冬日里做圍脖,應該漂亮的……送給你,請你收下。”
青禾看著那只被一箭封的白狐貍,面尷尬,想接又不敢接。
紅著一張小臉,咬著,有些惱的想:哪有這樣送人東西的,莽夫!
許霽見遲遲不接,眉宇間泛起失落,悻悻道,“縣主是不喜歡麼。”
許聞蟬就是再蠢,也明白自家七哥的心意了。
那麼多貴朝他暗送秋波,他不理不睬,一下馬,視線就往臺上瞄。見到青禾縣主站在下頭,揪起一只狐貍,就拉著自己往青禾面前湊的。
許聞蟬很是無奈,扭著腦袋瞪了一眼許霽,“七哥你傻呀,這淋淋的東西,你送的出手,縣主怎麼拿?”
許霽一怔。
許聞蟬朝青禾道,“縣主,我七哥莽撞,你別往心里去。待會兒讓宮人理好了,我們再給你送去。”
青禾的窘迫稍稍緩解,飛快的瞥了一眼許霽,隨后朝許聞蟬淺笑,“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
許聞蟬笑了,見自家七哥還呆愣著,趕忙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縣主說收下了。”
許霽回過神,黯淡的雙眼又亮了起來,直直的看向青禾,“縣主不必客氣。你皮白,戴白狐皮一定好看。”
這熱忱的話,夸得青禾小臉更紅了。
許聞蟬:就無語。
說七哥是莽夫吧,又會的。嗐,算了,隨他們去吧。
與此同時,坐在上座的景長公主注意到不遠的這一幕,眸微瞇,慢條斯理的問著謝小公爺,“跟你妹妹說話的是誰家兒郎?”
謝小公爺抬眼看去,答道,“噢,是定北侯家的七郎。”
景長公主長眉一挑,“定北侯,許家?”
謝小公爺道,“是啊,這許家七郎人不錯的。上回在竹苑雅集,青禾險些被馬球砸中,還是許七郎眼疾手快,幫青禾擋了一下。還有前幾日,我帶青禾去宮外看戎狄使團進京,也是遇到了許家兄妹……”
謝小公爺對許霽的觀很不錯,因此在長公主面前好好的夸了一通。
景長公主端著茶杯,靜靜的聽著,好半晌才道,“若我沒記錯,定北侯家有七個兒子……”
七個兒子,他家人口可真夠茂盛。
既然這許七郎上頭有六位兄長,那他許家就不怕沒有人傳宗接代。
景長公主再次看向不遠那神俊逸的青年,若有所思。
………
騎比試結束后,眾人先回帳篷養蓄銳,畢竟晚上還有熱鬧的篝火晚宴。
陶緹不好親自去探瓊綺,只讓小太監去打聽。
“回太子妃,阿史那祁王子并無命之憂。”
陶緹松了口氣。
“不過,右好像摔斷了,醫說起碼得臥床三月。”
陶緹一口氣又吊了起來,“斷?”
雖然按瓊綺的意思,并不會在這個時代待太久,但剛穿過來沒幾天就斷,這也忒慘了些。
揮退小太監后,陶緹坐在帳篷里思索著,要怎樣才能去探一下瓊綺呢?
好友都臥床了,自己不去看一眼,心里怪難的。
尤其是明明就隔著幾頂帳篷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這古代那些七八糟的規矩真是煩人!
托著腮,愁容滿面,唉聲嘆氣。
玲瓏見自家太子妃這般,關心問道,“太子妃,您這是為何事心煩呢?”
陶緹無打采道,“沒什麼。”
見不說,玲瓏也不好追問,只恭敬的遞上牛,又取來點心盒子,想著吃食能讓太子妃心好些。
陶緹這會兒哪里還有心吃,等玲瓏將東西放下,便說自己想靜一靜,讓玲瓏先下去。
玲瓏恭順的福了福子,緩緩往外退。才剛放下氈簾出來,就見換了一套竹青錦袍的太子閑庭信步的走了過來。
玲瓏正行禮,裴延示意噤聲,目晦暗不明的看了眼垂下的氈簾,低聲音道,“隨孤來。”
玲瓏跟著裴延,離帳篷遠了些。
“從圍場回來后,太子妃都做了些什麼?”裴延形筆,清風朗月般。
“太子妃……”玲瓏有些猶豫,無奈太子的注視太過冷冽,只得著頭皮道,“太子妃遣人打聽了戎狄王子的傷勢。”
裴延倒是半點不意外,垂下眼,長長的睫投下一片影,“聽后,是個什麼反應。”
玲瓏,“太子妃,似乎很擔憂,唉聲嘆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