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破陣

雲開霧霽，天清日朗——

悠揚綿長的鐘聲震群山萬壑，在虛天之上肅穆回，帶著一難以言語的莊重威嚴之。

聞得此音的道人皆是軀一，紛紛走出房中，若有所思。

而雲闕當中，那眉眼與衛令姜有幾分相似的貌子在莫名沉半晌后，也是素手一揮，將外間金鈴拔。

隨著清脆的叮噹之音發出后。

不多時，便有一道白若江水升騰，浩浩，發出陣陣音，淹過山崗，落至了與雲闕齊平。

抬眼看見，白當中正是八匹髮潔白若玉雪的神駿天馬。

其蹄生煙熅，被流霞，共同拖拽著一輛朱華蓋車，擺尾跑蹄，甚是不凡。

一個錦繡侍款步走雲闕當中，笑道：

「郎，現在便要啟程嗎？可出行的儀仗還未備好，左右如今時候還尚早，不妨等個盞茶功夫再出門，這樣可好？」

貌子聞言搖了搖頭，淡淡道：

「我是去鬥法，又不是赴宴的，儀仗多了，難免累贅，也會惹來非議。

且聽聞這次四院大比的裁正，是道錄殿的鄒長老，此老是個不喜金玉浮華之的苦修士，若是惹來他的不喜，日後去道錄殿觀經時候，多多，卻也是個麻煩。」

一句言罷。

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對侍微微頷首，便登上了那朱寶蓋車。

隨著韁繩響亮一。

那八頭神駿天馬也是得了什麼號令般，仰天發出了一聲激昂長嘶后，四蹄齊。

倏爾就縱開煙雲，踏霞不見！

而就在這神駒天馬破雲時候。

青院。

做山野閑人打扮的石佑也是若有所覺。

他微微一笑，卻也不多說什麼，只注目前棋盤，神平靜。

直待得一盤棋局塵埃落定。

見了分曉之後。

石佑才不不慢起，袖袍抬起，向近前與他對弈的中年道人施了一禮，道：

「師兄，那師弟便去了。」

中年道人頭戴混元冠，穿了一件水合道袍，束了一條黃線絛，腳踏方履，氣度飄灑，極是不俗。

而此時聽得石佑這話、

中年道人卻搖搖頭，不失笑：

「石佑道兄，你的這話，倒是令得貧道有些不知該如何介面了，雖說道兄如今是拜在了恩師門下，按理來說，這句師兄之稱也是應當，貧道也可坦然了。

不過道兄畢竟前世非凡，道更遠在貧道之前，神通厲害。

這句師兄若要說來，貧道可當真是之有愧了……」

在而今的玉宸四院當中。

以衛道福、和立子、石佑這三人手段最強，聲名最大！

近乎是四院諸修公認。

這一屆大比的魁首，必是要從這三人當中決出！

除此之外。

再難有旁的人選！

而與衛道福、和立子這兩位相較，石佑的出卻又是不同。

此人並非胥都天生人，早年曾是極樂天的一位大阿羅漢，為一凈土主宰，麾下有廟宇近千，僧兵百萬！

也是煊赫過的大神通者，絕非無名之輩！

只是在一次出遊外天時候，石佑偶遇到玉宸派的一位上真，與他辨難三年又三月，終是被那位玉宸上真以妙言折服，遂棄釋從道，舍了僧不用，換上道袍。

后得到那位玉宸上真遊走說清，石佑更是轉生投胎到胥都天，重頭來過，將前的所修果都棄若敝履。

憑此決然之舉，他也是順利進到了玉宸下院修道，更拜到那位玉宸上真的門下，了他的弟子。

而眼前與他對弈的中年道人。

便是那位玉宸上真的二弟子。

若是按門牆后的修道年齒來論，石佑稱他一句師兄，也實是理所當然。

「道中還復道，玄中已復玄。法常自轉，希音不可聽……」

此時。

聞得中年道人這言語。

石佑只是搖了搖頭，淡笑一聲開口：

「都已是前塵往事，師兄又提它作甚？如今在此間的，僅是青院的玄鍊師石佑，又非極樂天的華寧凈土主人。

這一句敬稱，師兄自可當得。」

他聲音忽微微一頓，只看向遠山青岫，那一派朦朧蒼翠之景，有些悵然嘆了一聲，道：

「而大道難求，今日你渡我，來日我渡你，說來說去，不都是為了一個道嗎？

在此面前……不過些許俗禮，又算得了什麼？」

此話一出，中年道人似想起了什麼，面上不免有些容，長嘆一聲，卻是無言。

「諸宇之間暗湧，局勢已是有愈演愈烈之勢，究竟誰又才是幕後的那隻推手……」

而石佑想起那位玉宸上真，也便是他如今這位師尊，曾道出的幾句言語，心下不覺悵然一嘆：

「單打獨鬥，縱使再是法力高強，也終有力竭時候，孤掌難鳴，唯是背後有大勢力來做依靠，才方是老持重之理。

而今番的四院大比，便是我石佑融這方前古仙門的第一步！」

念及至此。

他眼中猛有灼灼出，如針如刺，威勢凜凜，去攝人心魄！

隨後在同中年道人打了個稽首，談幾句后。

石佑抬手掐決，影便化作一道氤氳煙氣，裊裊上了雲頭，剎時不見。

……

而在另一地界。

聽得了鐘響聲音過後，和立子兩條長眉微微一挑，饒有興緻。

他將手中茶盞放下，只對面前之人淡淡拱了拱手，便從席上起，道：

「曹錫師兄，那樁所謂婚事不妨稍後再議，如今大比在即，某還要正事在，便不奉陪了。」

「大比……」

那曹錫師兄是上上屆的十大弟子，如今早已是一位名副其實的玉宸弟子，在宵明大澤當中修行。

他見和立子神不冷不熱，如今眼底還更有幾分並不掩飾的敷衍，顯也是心知肚明，和立子對於那婚事並不算有多上心。

而曹錫雖是心下頗有些不悅，但畢竟養氣功夫深厚，面上並不聲。

反是微微浮出一笑來，點頭應是。

因和立子畢竟不比旁人。

不說此子的老師谷昭，如今在派擔任重職，是一位實權長老，手段厲害！

便是和立子本人，也絕非什麼易於之輩！

未滿甲子年歲便修了劍道第五境，悟出了「劍氣雷音」和「劍分化」這兩種五境變化。

還以玄之軀逆伐金丹，殺了在派中曾經聲名赫赫的王述！

對上如此的煊赫人。

饒是曹錫雖在份上暫且要高和立子一頭。

但也不敢拿大，恐惹來和立子的不悅。

「大比開場，既師弟還有正事在，愚兄便也不多叨擾，還師弟能旗開得勝，奪去魁名！」

此時曹錫隨著一併起。

他也不敢怠慢什麼，對和立子還了一禮，開口言道：

「不過那衛道福和石佑，這兩者既與師弟齊名，想來也是神異存的，在對上這兩位時候，還是需多提個小心才是。」

「與我齊名嗎？」

和立子聞言微微一笑。

「那自這場大比過後，便不再是了。」

他緩緩搖頭，平靜說道。

……

而在鍾波過。

除開衛道福、石佑與和立子這三人外。

玉宸四院，前往參與大比之人，皆是不約而同起，各施手段，直往那鐘響方向而去。

一時之間，只見千百遁舞，鑽開層層罡風，翱翔雲漢。

其異彩紛呈之態，煞是炫目好看，賞心悅目。

金庭山，靈峰。

本是在閉目打坐中的陳珩聞得此音，雙目也倏爾一睜。

他面上神雖然不變，眸深黑清澈，靜似幽火，一如往時模樣。

但心深，還還是微微一。

「總算是等來這刻了……」

陳珩嘆了一聲，袖擺微揚，起走出了房門，在同塗山葛代幾句后，飛一躍，來到了天中。

只霎時之間，便化璀璨赤虹一道，只一閃一之間，便驟然撞開片片雲霞，扯破大氣。

以流星趕月之勢，消失在了原地！

……

……

半個時辰后。

陳珩遠遠見了一座聳立天地間的神岳，遂緩將劍一收，停在了雲頭。

舉目看去，只見青山疊翠，碧岫籠雲，其眾多崖角巍峨之態，好比虎踞龍蟠，四面不時有猿啼鶴唳聲音傳來。

群青共輝日爭，遠水與山斗碧。

明秀奇，實是一派風大好！

而此時陳珩見整座齊雲山被一層朦朧彩煙所罩，雖極是稀薄，可看清山景。

但各個峰頭上的人影，卻難以察得他們眉目的細模樣。

且在行到了此間時候，常人若還想前繼續前行，直至登上齊雲山。

自四面八方，便皆會傳開一磅礴阻力，束縛形，愈是向前，那阻抗力道，便也愈大。

足有拿山搖岳的勢頭，人寸進不能！

陳珩心知此必有異，便也視線一轉，往下空看去。

而很快，他便在東的一座土丘上，見蘆蓬高扎，懸花結綵，香氣氤氳。

數十個羽道立在左右，手捧玉簡，似在等候何人的模樣。

此時見陳珩按下雲頭。

土丘上，一個羽道臉上含笑，主迎了上前，稽首致禮，道：

「這位師兄可是要登齊雲山，去參與大比？師兄有所不知，今番的規矩卻是改了，不再是如往常幾屆般問難對答，需得費些心思，才可近得齊雲山呢。」

「哦？規矩改了？」

陳珩神略：

「還請這位子賜教。」

而那羽子見陳珩態度和藹，也是心下欣喜。

他也不廢話什麼，翕間，便是道出了一番言語來。

……

原來這四院大比歷屆時候，在開場之前，皆是會被玉宸派的上師長老刻意布下些考驗。

以此淘汰去那些魚目混珠之輩，不使他們上場鬧出笑話來。

遠不是諸弟子只要有心，皆可以隨意來這齊雲山上參與大比，出自由，往來無忌。

不過往年幾屆大比時候，只是由一位玉宸長老坐守山前。

諸弟子若上山鬥法，需答對那長老拋出的一樁道疑，唯有答得妥帖無誤，才方能賺來一個上山的資格。

不過在今番，那考驗容卻是一改，不再是由玉宸長老來出題考校。

而是需諸弟子親得大陣當中，接連斗敗三名隨機出現在面前，同樣是來參加大比的同門。

唯有三場全勝，又經過一番心識幻象，才可出陣離去，進到齊雲山之中。

但若是鬥法落敗。

哪怕僅是輸了一場，也需重新重頭來過，再次陣來尋機會。

似這般考驗，同那問難對答比起，可是難度提了不止一籌。

至於，是需手底下見真章了……

而此時，在聽得那羽子將章程細細道過一番后。

陳珩致謝一聲，也不猶豫什麼，只將往陣中行去，頃刻間便消失不見。

眼前只是微一恍惚，便已悄然換了一副天地。

「倒有意思。」

陳珩見四下都是茫茫大霧，難分東西南北，也不多費功夫，只將心神放開，順著冥冥中的應行去、

不多時，果然便有一個藍年的形出現在視野當中。

兩人目對上之際。

藍年臉頰一，出了苦來。

「陳……陳師弟？你已修玄境界了？」

他無奈道：

「怎會偏偏是遇上你？看來今番，倒真是流年不利了！」

「不知這位師兄是？」

陳珩道。

「我聽說過師弟，師弟卻未必聽說過我……歲旦評再加上龍宮紫府的頭名，我若要與師弟爭鋒，那反是自取其辱了。」

藍年沉默片刻后，拱手道：

「與其如此，還不如留待有用之，在下面的闖陣同門上，去個運氣。」

一句說話，他主後退一步，竟是自行認負出了法陣，要從頭來過。

陳珩看著這一幕，也不置可否，只繼續向前。

未幾息功夫，他又遇見了第二名。

僅手一招，那便也識趣，學著前面那位的施為，同樣主認負。

直至得第三人，陳珩才總算是鬥了一場，卻也未多費什麼手腳，便輕鬆拿下了這局。

而輕鬆連勝三局后，眼前又忽有雷電晦冥，大雨滂注，火走掣，飈馭盤旋。

種種災景如迎頭來，將他裹挾進其中，似可輕鬆將他碎骨！

面對這最後的幻景，陳珩也不聲，只盤坐在地，將神意牢牢定住，不泄分毫。

直至得一個時辰過後，見陳珩心識堅凝如初，難搖分毫。

那幻景也終緩緩一消，徹底散去。

此時眼前天地又復明之態，陳珩袖袍一拂，便自站起來，只上前一步，便震得面前煙熅開散，遮掩盡去，走出了法陣所罩的範疇，見得了齊雲山清晰面目。

他這一出陣門，法陣一松，周遭靈機便難免呼嘯衝天，隆隆迴響，若海似。

惹得峰頭的諸人都是齊刷刷將視了過來，表複雜，反應不一。

「陳珩嗎？」

一座峰巔。

衛道福看著那出陣的年輕道人，眸莫名一閃，心下緩道。

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