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的戲園子,遠不及北平講究,但勝在時髦。
這邊戲園子的雅座,鋪陳得很新:皮質沙發椅,靠上去很舒服;旁邊小案幾上,也有煙燈、煙槍;還有咖啡、小蛋糕。
不中不洋,把有錢人好都供應齊全了。
“雲喬,你會大煙嗎?”薑燕羽問。
雲喬搖搖頭,同時斜睨薑燕羽:“難不你會?”
“不會,但是會燒。”薑燕瑾接話,“我們的媽,會。”
雲喬在廣州待過。
那時候,廣州煙特別嚴格,報紙天天談論此事。
國人士字字泣,勸朝廷煙、世人戒煙,恢複大好山河,莫要把國土化為煙霧,吞吐間拱手送人。
“……不僅僅我們家,權貴門第都以大煙為風流趣事。”薑燕瑾又道,“多金錢,一上午就消磨幹淨了。”
雲喬看了眼薑燕瑾。
用時髦的話說,薑燕瑾是個國青年;在軍閥們看來,薑燕瑾是革命黨,是反對軍閥的叛逆。
道上的人則覺得,薑燕瑾是不流的殺手;在北平,他是顯赫薑氏的大爺,自家和外祖家都富貴,以至於他母親敢在家裏大大咧咧大煙,還讓親生兒燒煙。
可在雲喬看來,薑燕瑾僅僅是個義士。喵喵尒説
古語雲:“漸民以仁,便為義”。
“好了,不要提這些。”薑燕羽笑著打岔,“老是說這個,我總覺回到家裏了,煩死人。咱們聽戲。”
樓下鑼鼓已經開始了。
雲喬他們這個雅座,不是最好的,故而他們隻是聽。
而第一那邊,有貴客點了戲。
戲不是年輕人喜歡的,也不是名角,薑燕羽就主給雲喬和哥哥倒了咖啡,又把小點心搬過來。
隔壁雅座有人推開了窗,不聲音嘰嘰咋咋,有男有,都是很年輕的。
薑燕羽好奇,趴在窗口看了眼,然後趕退回來。
“怎麽?”
“看到人了。”薑燕羽有點尷尬,同時看向了薑燕瑾。
薑燕瑾頓時明白。
雲喬:“席家的人?”
“應該說,席督軍府的人。”薑燕羽道,“我看到十小姐了。”
十小姐席文潔,就是即將要和薑燕瑾聯姻的人。
雲喬也瞥了眼薑燕瑾。
薑燕瑾站起:“應是朋友們,我過去打聲招呼。”
他剛要走,這廂雅座的門被人敲響。
尚未等他們應答,敲門之人自己推門走,打量他們。
正是席文潔。
席文潔燙著時髦卷發,穿著洋,整個人都出青春氣息。生得明眸皓齒,白淨,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環顧一圈,然後冷冷笑了:“我當是誰,原來又是四房的!四嬸真夠用心,繼不行了,親生的上。怎麽,薑家有金元寶給你們撿?”
“你說什麽?”薑燕羽頓時惱了,“好好的,你憑什麽罵人?”
“得到你?”席文潔瞥了眼,“你以為這是哪裏,你們薑家嗎?”
薑燕羽頓時氣了個臉通紅。
薑燕瑾當前幾步:“請十小姐說話客氣些!”
“我不客氣,你能怎樣……”
“不怎樣,會教訓你一頓,而已。”倏然,有人在門口,聲音慢吞吞。
席文潔進來,雅間門還沒關,故而一道象牙白影出現在門口,直截了當走了進來。
席文潔背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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