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遠明在蕭鶯邊,過一種正常的日子。
蕭鶯善待他、教導他。他不想像錢昌平那樣去外地做事,因為他娘葬在這裏。
所以,他一輩子留在這裏,守老宅,守親娘的墳,現在也守養母蕭鶯的墳。
這是他家。
外麵再繁華熱鬧,他也不眼饞。
蕭婆婆養大的孩子,沒幾個笨的。倪遠明一眼看到那老人,看到他和錢昌平相似的容貌,就知道他必定是魏海正。
兒時苦難的日子,一天天、一日日,像千萬鋼針,刺了倪遠明的神經裏。
他還有養母留下來的產業,養母在乎的下人,以及最疼的外孫雲喬需要照顧,否則他現在就想衝出去,斃了那男人!
此刻的雲喬,換了件家常長款夾棉襖,外麵照了風氅,去會客廳見了魏海正。
“……您從哪裏趕來的?”雲喬問他。
魏海正:“孩子,我尚未自我介紹,你好像認識我。”
“外婆有您一張小畫像,畫得有七八像。”雲喬道,“我見過的。”
魏海正微訝。
他與蕭鶯的婚姻,是門當戶對。蕭鶯出大戶,娘家富足。嫁魏家七年不孕,魏家說了很多閑話,主和離。
要說起來,他們倆相敬如賓,彼此並無仇怨。
和離時,魏海正把蕭鶯所有的陪嫁還給,還添了三贈送給。喵喵尒説
蕭鶯也是心平氣和要離開魏家。
他們倆在那個年代的和離夫妻中,是罕見好聚好散,並沒有撕破臉。他知蕭鶯對他無意,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歡。
兩人寡淡如水,和離之後蕭鶯反而帶著他的小畫像,魏海正覺得很驚訝。
“是你外婆,你就是雲喬吧?”魏海正問。
“看來您什麽都知道。”雲喬微微笑了笑。
老人立馬擺手:“你誤會了,我什麽都不知道。現如今組閣的是徐總理,他跟我侄兒說起了蕭婆婆,我才知道是。
當年我家裏人還有蕭家一些人,就說邪乎得很,是個妖變的。所以我聽說了這些事,倒也不是很意外。”
雲喬:“徐督軍以前在安徽,我們的確見過他。”
老人更詫異看著。
“……您是來祭拜我外婆的嗎?”雲喬又問,“現在雨停了,我帶您過去,那邊路難走。”
老人說好。
一路上,雲喬套他的話。
他看上去很明,卻對雲喬毫無保留。
“外婆說,你們魏家在幾十年前全部搬到了英國去,您這次回來是做什麽的?”雲喬問。
魏海正:“我侄兒要做外,現如今在北平閣擔任外總長。我這次回來,不打算再回英國了。
我年紀大了,將來死了想埋在故土;二來我侄兒全家都回到了北平,我也要想想天倫之樂,和他們在一起。”
雲喬就問:“侄兒?您和侄兒一起生活?”
“我跟你外婆離婚——我們那時候和離——和離之後,我又結了兩次婚,外麵也有幾個紅知己,一生有過七個孩子,沒一個活到年。”魏海正歎了口氣。
雲喬:“……”
這肯定是人品太差。
“後來實在沒辦法,我過繼了一位堂弟的兒子,現在他就算作我兒子了。”魏海正道,“你外婆要是在世,肯定會說這是我的報應。”
“不會。”
魏海正想了想,笑道:“真的不會。我有過很多人,們都恨我,因為們都對我有。你外婆不恨,心裏沒我。”
“外婆豁達。”雲喬說。
“的確豁達。”魏海正又笑道,“我隻聽徐總理說過你們的事。他不太清楚蕭婆婆的私事,你外公在世嗎?”
“我沒有外公。”雲喬道。
魏海正:“那……”
“我媽是外婆邊一個婢的私生。”雲喬道。
魏海正似乎很意外:“你外婆沒有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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