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喜歡誰?”蘇南枝有些沒聽清。
“溫、言、斐。”
“……”蘇南枝險些笑出聲,“你怎麽會這麽問?”
“因為楚姨說你喜歡年紀小的。”
“言斐與我弟相似,我隻把他當做朋友或弟弟。”蘇南枝搖頭笑歎,“王爺持國家大事,怎麽有閑心問我私事?”
蕭沉韞咳了聲,眼中極快地閃過竊喜,勾道:“隻當做弟弟啊?”
“不然呢?”
“那就好。”蕭沉韞好整似暇地理了理襟,顰起劍眉,“當選碧落閣閣主得看殺人數量,他年僅十八便為副閣主,必定殺人如麻,可見其心狠手辣。亡命天涯的殺手頭子,不適合你。”
“那什麽樣的人適合我?”蘇南枝與他並肩而行,在花園小徑裏散步。
蕭沉韞沉思了下:“有責任心、溫順良善的,最好有功名在,保你一生安樂。無吃喝嫖賭陋習、最好不納妾的,你才會幸福。”
“……王爺說的這種好男人,世間沒有。”
“若你想找,也可以幫你找到。”蕭沉韞勾,“本王答應過蘇家,幫你做。本王在世一天,你夫君便不敢納妾、不敢胡來。”
蘇南枝笑意淺了幾分,心裏出一圈圈漣漪:“王爺這是拿我當小弟護著嗎?就好像有大哥在,沒人敢小弟。”
“你想當本王小弟?這可是混淆皇室的大罪。”蕭沉韞開玩笑逗。
蘇南枝嫣然一笑,笑意直達眼底:“王爺既不把我當小弟,又不把我當部下,那您把我當什麽了?朋友嗎?”
不經意的問話,卻讓蕭沉韞沉默了一息。
在他還沒說話時,蘇南枝又問:“若王爺娶妻,會有責任心,不離不棄照顧妻子一輩子嗎?”
“自然。”
“王爺有吃喝嫖賭的陋習嗎?”
“不喜吃喝嫖賭。”
“那王爺熱衷納妾嗎?”
“人事多,三妻四妾純屬自找麻煩。”蕭沉韞道,“本王長在後宮,見慣了後宅那些爾虞我詐。要麽終生不娶,要麽隻娶一個。”
燈火搖曳不明的長廊下,蘇南枝雪頰泛起緋紅。
那個畫中人梔梔,真是好福氣啊,能得蕭沉韞如此厚。
前世攝政王終未娶,也不知此世,誰有潑天般的福氣嫁給他。
蘇南枝心裏泛酸地微歎口氣,指尖微提擺,緩步走上主院,隔著庭院的樹影銀月,朝長玉立的蕭沉韞溫雅輕笑:“天已晚,王爺早些歇息。”
隨即推開房門進屋,躲在門背後,從窗裏看他。
蕭沉韞卻沒走,站在月如水的庭院裏沉默了好久。
有些種子紮發芽,便猶如野草般,斬草又生。
譬如,半點不由人,但凡喜歡上了,又怎麽可能控製得住不喜歡?
一個站在院中,一個躲在門後。
等到下起細雨時,蕭沉韞才轉離去。他知道他該走,可他差點抬不起腳離開。
行無法戰勝理智時,蕭沉韞想,他陷進去了。
蘇南枝將窗欞徹底推開,著細雨如的涼爽,心底莫名的悸、雀躍,攥了死水縣的賬簿,不會兒便兀自笑了。
等到睡時,春盛發現角還掛著笑。
第二日,辰時三刻。
黑亮細的三千青散在腰後,蘇南枝斜倚著貴妃椅翻閱死水縣稅收賬簿。
微施胭脂的隻抹了一層潤,白如玉的雪在下瑩澈清,右手撥算盤,遇到棘手賬務時,執筆的左手便纏著一縷青打轉。
蕭沉韞同朝廷告了年假,坐在閣樓的瓦礫上,俯瞰主院。
溫言斐闊腳住院時,眼眸微亮,隨即坐下來與蘇南枝一同清點稅收銀票。
一箱箱銀票陳列在前,蘇南枝正在清點時,突然杏眸微瞇,從裏拿出張銀票,挲片刻後,沉著臉道:“讓燦夏、鄒虎、春盛、蕓姨、何老頭全部過來清點銀票。”
溫言斐蹙眉後,找了一番,果然又找出三張假銀票:“數十萬兩的銀票,隨意查都發現了假的,摻在裏麵的假銀票不會。”
“稅收銀票,取自幾萬百姓以及往來路人,若裏頭混大量假銀票,可見假銀票已流傳甚廣。”蘇南枝沉沉道:“傳令下去,檢舉假銀票者有賞。”M.ggdoWn8.org
“是。”
“若假銀票從死水縣流出去,怕是會落一個流通假幣的罪名,定要嚴格篩查真假銀票。”
溫言斐點頭:“姐姐放心,我這就去辦。”
蘇南枝啪地一聲撥弄算盤上的黑珠,目寒沉:“提審先前藏於神像的四個黃人。”
春盛頷首,當即去辦。
蕭沉韞足尖如蜻蜓點水般,踩過飛簷牆桓:“本王和你一起去。”
“王爺去,豈不是大材小用?”蘇南枝有些詫異。
“本王辦案無數,能迅速幫你破案。”蕭沉韞抬袖,拿走子發間夾雜的紅落花。
涼爽的緙廣袖拂過麵頰,蘇南枝耳垂微紅。
“不綰發嗎?”蕭沉韞看著長發及腰的姑娘,青在和風裏微揚,鼻間皆是懾心魄的發香。
“綰。”蘇南枝從袖中拿出一支玉蘭簪,卻被蕭沉韞自然而然接過去。
“本王幫你吧。”
“王爺還會給子綰發嗎?”
“不會。但兒時見過父皇給母妃綰發。”
蕭沉韞拿刀劍的大掌攬過那一頭烏黑秀發,順如水的青握不住似
的,不斷從男人指落,作笨拙且細致,像研究兵書那樣用心。
給男人的俊臉鍍了層溫暖淡。
“還是我自己來吧。”
蘇南枝險些笑出了聲,轉站起時,恰好與低頭認真綰發的蕭沉韞額頭相撞。
二人峰相,隻差一張宣紙的距離,險些親在一起。
四目相對時,彼此心跳如鼓。
呆呆地看著他,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時間,直到雙發麻站不住時——
蕭沉韞俯摟住子不堪一折的細腰。
細柳腰,磨人刀,蕭沉韞低聲微,墨眸閃過,目像藕般萬般繾綣……
倘若,可以親一口。
隻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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