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枝般般畫的麵龐顯出一團紅暈。

蕭沉韞頜線清晰的下，輕輕抵在蘇南枝的肩膀上，嗅著令人安心的發香。

窗外的飛雪依舊簌簌落著，屋中的銀炭燒出哢嚓細響。

四周是如此安靜祥和，籠罩著一片歲月靜好的意味。

眸子漂亮，溢出春一樣的溫，寸寸掃量蕭沉韞的眉骨、鼻尖、薄，彎輕笑。

這一笑，千山寒雪也春暖花開。

銅爐火跳躍的恍惚間，他好似看見了蘇家未出事前的蘇南枝，溫優雅，不知憂為何，整個人，仿佛與世間萬都有一種親切。

像一潭明靜清澈的池水，隨和溫順，不似平日裏披上鎧甲，豎起渾倒刺，查案對敵的模樣。

蕭沉韞問：“在蘇家從未出事前，在你沒有去驪山見本王之前，曾經的你，是什麽樣子的？”

想起從前，蘇南枝那雙漂亮生輝的眸子先是一怔，浮過一抹痛，拋開從前，假如蘇家還沒出事，假如沒有經曆重生之前的事……

“那時候的我，被大哥二哥寵著，被父親慣著，無憂無慮，每日總喜歡捧著幾本書在回廊下看，會不依不饒地纏著大哥，讓他幫我買桂花糕、買潤膏，和京城所有貴一樣，喜時興的漂亮裳。”

“家人對我有求必應，我也乖順溫，王爺可能不信……從前的我，上沒有一刺，連殺宰魚都不看敢。”

“有一日，大哥辦案，協同京兆府追捕逃犯，回家時沒來得及換裳，袍擺浸了好大一片，我哭了好久，整整三天，都寸步不離地守在大哥床邊，鬧著讓他換差事。明明傷的是大哥，但全家人卻反過來安我。”

這些幸福的瑣碎小事，像是落在塵埃的珍珠，險些被埋的深不見底，今日被蕭沉韞提及，又撿起來回憶。

那些溫馨無憂的事，太久遠了，如南柯一夢。

真實發生過，因為太久遠而不真切。

所以……

又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走多長的路，才能讓蘇家恢複從前那樣呢？

恢複那一片歡聲笑語。

哪怕扼殺了從前的蘇南枝，但倘若，蘇家其他人能重展笑，也是極好的。

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清楚意識到，重生或許是帶著使命的。

重生的使命，在於，改變。

改變蘇家，扭轉邊一切不好的事走向。

甚至在想，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可以死，但其他人要活著。

這樣，才算對等吧。

不然好都讓占了，豈不是太不公平？

前世為自己而活，現在，更多是為別人而活。

為別人而活的基礎，是值得。

大哥值得，二哥值得，父親值得，蕭沉韞值得，春盛也值得。

的表，其實沒有太大的變化，角始終噙著彎彎的笑，一雙眸子清潤又溫暖，可那眼底浮躍著的，卻逐漸黯淡，顯出憂鬱的破碎，像一池明潭被冰雹砸的稀爛，水四濺。

雪景宜人，如浮華冷玉，而心中全是瓦碎之聲。

周遭靜若寒潭。

蕭沉韞細致微，將所有緒變化盡收眼底，驀然心就像細針刺了，細細的疼，一酸湧上嚨：“對不起，是本王出現的太遲，沒能護住從前的你。”

他有些自責，把錯攬了一部分在頭上。

可他又何錯之有呢？

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從未都沒有定數。

蘇南枝話音極輕，輕若日下翻飛的纖塵，溫聲輕語：“謝謝你，但這和你沒有關係，謝謝你願意替我著想。”

“你以後都想做什麽？我陪你。”他握著的手，將溫暖傳遞給。

“以後想做什麽啊……”蘇南枝角漫開一抹笑，眼底有深意，也有憧憬，“重振蘇家之後，我還想做一件事。”

“什麽？”

“救世。”蘇南枝眸子熠熠生輝，“救世濟民。”

那雙眸燃起芒，那束，似冬末春初冉冉升起的朝。

絢爛、熱烈、直暖人心。

蕭沉韞顯然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蘇南枝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不過本來就與尋常子不同，有這樣的想法……也能理解。

但他還是好奇：“你怎麽會想到救世濟民？”

蘇南枝想起昨夜在雪地裏凍死的那片難民，櫻輕啟：“我從小出生蘇家，家底殷實，有書看、有穿、有先生教學，能拓開眼界，到底是有些潛在底子，才能走到如今這步。”x33xs.

“若我和這些難民一樣，沒家住、沒書讀、沒厚穿，隻怕也如他們一樣，時局晃，任人魚。被流寇說的那樣被弱強食。”

的話像一顆顆石子，砸進心中，起圈圈漣漪，蕭沉韞目灼灼：“可你要知道，世道不好，你一雙手，無法救完所有人。”

“世道不好，是王朝的罪責，挽救一個世道，要靠一大群人。乃至於所有人齊心協力。”

“這也是本王正在做的事。”蕭沉韞良久後，自嘲一笑，“若你所見，路有凍死骨，雪埋滿殍，本王並沒有做好，哪怕本王力挽狂瀾於大廈將傾，也仍然力有不足。”

蘇南枝沒看到的很多時間裏，他都在忙於政事。

他也在埋頭苦幹，但他從來不提，因為自詡做的還不夠。

蕭沉韞冷笑道：“南部旱澇，四難民，北部雪災，殍遍野，這都是陛下的‘政績’。”

“有朝一日，等不了多久，本王會請這位陛下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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