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市。
回到養父母老家,阮知在老宅裏待了許久才出來。
因為太久沒回來,家裏落滿了灰,打掃半天才打掃幹淨,帶著一瓶酒去了山上。
養父母是車禍一起走的,老人家唯一的念想就是落葉歸,所以葬在了老家。
門路找到山上的墓,阮知將墳前的草清掃一遍,才拿著酒瓶坐下來。
每年清明,都會回來,但像這樣特地回來,還悠閑坐下來說說話的況,已經很久沒發生了。
阮知沒怎麽說話,一個勁喝酒。
直到一整瓶喝完,醉得幾乎不省人事。
站起來,抱住那兩塊墓碑,眼淚流個不停,“爸、媽,想你們了……”
是個被拋棄的人。
像浮萍,居無定所,養父母給了家,可幸福太短暫。
養父母離開,周律明拋下。
明明從未貪心。
可為數不多的求,一一離而去,好似不是一個配擁有幸福的人。
什麽都抓不住……
“下輩子,再陪我久一點吧,拜托了,我願意,用我的全部來換……”
阮知趴在墓前,睡了一夜,第二天被上山的人吵醒,看了兩眼養父母,掩去眼底的灰暗,轉下山。
東升會所。
米黛娜將最後一個客戶送上車,站在路邊,扶著額頭醒神。
已經催吐了三次,吐得嗓子眼疼,頭也有點痛,掏出手機,了個代駕。
剛下單,手臂忽地被一力道拽過去。
撲進一個清冷的懷抱裏,也是曾經無比迷、無比悉的懷抱。
米黛娜怔了一下,回神立馬要掙開。
江荀用力抱住,“米黛娜!”
米黛娜抬頭,冷冷著江荀,“江荀,放開我。”
江荀雙眼有些紅,他呼吸急促,“放開你?然後呢?讓你再去跟一群不三不四的男人陪酒聊開心?你怎麽那麽賤?好好的英國不待,回來就是為了陪男人喝酒?”
“早說啊,我陪你喝不一樣嗎?”
他話剛說完,米黛娜揚手重重扇了他一耳。
打完之後,米黛娜愣住了,氣直,看著自己打的通紅的手,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
……打了江荀。
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打江荀。
不知道為什麽,竟覺得鼻子很酸,眼淚直接掉下來。
江荀被打得臉歪向一邊,他同樣無比震驚,那個從小跟跟屁蟲沒什麽兩樣的小孩有一天竟會打他。
他冷笑了下,回頭看見米黛娜的眼淚,他的心沒由來刺疼了下,他氣笑了,“打我的是你,哭的還是你?”
米黛娜回神,惡狠狠甩開江荀,“那是因為你活該!”
掉眼淚,收回手。
變臉這麽快,江荀也生氣了,“米黛娜,你夠了!趁我還有耐心,你別得寸進尺!”
米黛娜著江荀,眼圈發紅,深吸了幾口氣,道,“江荀,從小到大,我事事順著你,以你為先,可能我突然間的離開,讓你很不習慣,但這種不習慣隻是因為我在你邊待了太久,時間久一點,這種不習慣也就消失了。”
“我知道,”米黛娜不想哭,但控製不住,到這一刻,還是不得不承認,親口承認這種事,依然讓覺得心很痛,“你的人,是季靜黎。”
“我放手了,我全你們,以後,不會有人再橫貫在你和季靜黎之間,我祝福你們,幸福,圓滿。”
米黛娜越說,江荀臉越難看,“米黛娜,還要我說多遍,我跟靜黎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因為我以前跟靜黎在一起過,你就要一直揪著這個點不放?你不稚!”
米黛娜笑了,“江荀,你不過是仗著我你,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
渾上下著一濃重的悲傷。
江荀不由心頭一,他語氣放道,“我知道你介意的存在,但我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荀語氣沉了一下,才道,“患了友病,大學的時候突然跟我分手,就是因為患了重病,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來,所以選擇跟我分手,獨自去治病。”
米黛娜整個人都呆住了。
沒想到季靜黎和江荀分手,竟是這麽戲劇的原因。
江荀,“之前將留在公寓,也是因為他友病發作,我本不敢讓離開。”
米黛娜大腦空白了好一會兒,回過神,莫名想笑。
季靜黎也許真的患重病,江荀也是不得不讓在公寓過夜。
可他去找的時候呢?
每次江荀隻要一接到的電話,無論他們正在做什麽,江荀都會毫不猶豫離開去找。
這又算什麽?
季靜黎有病又怎樣?有病,每次隻要一找他,他就必須去見嗎?江荀是醫生嗎?還是什麽靈丹妙藥,他一去,就能好?
米黛娜垂著頭,江荀看不見的表,見這麽安靜,以為聽進去了,他忍不住抓住的手,“好了,別跟我鬧了,回去吧。”
就在這時,江荀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小梨子。
看到這個名字,江荀臉變了一下,米黛娜忍不住笑了。
小梨子,可真親切啊,可他給的備注呢?
永遠是冷冰冰的米黛娜三個字。
江荀有些尷尬。
見他攥著手機遲遲不接,米黛娜道,“怎麽不接?萬一找你有急事呢?”
江荀皺了下眉,“我看看找我什麽事。”
說完,他接了電話,米黛娜和他離得近,所以也聽到了那頭季靜黎傳來的聲音,“江荀,你在哪?我很不舒服,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我想去醫院……”
江荀頓時十分著急,“靜黎,你再堅持一下,我現在就過去!”
米黛娜卻忽然道,“季小姐況這麽危急,怎麽不直接救護車啊?出國幾年,120的救護車電話都不記得了嗎?”
季靜黎似是沒想到江荀竟和米黛娜在一起,語氣變得十分慌,“抱歉江荀,抱歉黛娜,是我唐突了,江荀你不用過來了,我救護車就行。”
江荀,“等等靜黎……”
沒等他說完,季靜黎倏然掛了電話。
江荀瞬間火大,朝米黛娜吼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都跟你說了患了友病,你還這樣,你就不得出事是吧!你還有心嗎!”
罵完米黛娜,江荀沒再看,轉頭也不回離開。
米黛娜剛剛有話沒說完,隻要這次江荀不去找,就原諒他,跟他回去。
著江荀的背影,米黛娜視線逐漸模糊,眼淚一顆一顆砸下來。
著眼淚,抿著不願意哭,“別哭啊,有什麽好哭的,不是早就知道結果了嗎,你和,才是他的第一順位啊……”
“沒什麽的,不是早就死心了嗎……”
米黛娜蹲下來,最後將臉埋在膝蓋上,止不住嚎啕大哭。
的哭聲悶悶的,來往行人不止,投來不異樣目,米黛娜均不在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知過去多久,頭上猛地砸下來一樣東西,黑暗籠罩下來,將的哭聲都籠停了。
米黛娜緩緩抬頭,發現罩在頭上的,是一件西裝外套,外套上傳來冷冽的煙草味,卻並不難聞。
男人的淡笑傳來,“放心,沒人看到了。”
米黛娜眨了眨眼,像噎住了。
剛剛哭得那麽投,本無暇顧及有沒有人看到,即便看到了,也不在乎,反而被這樣一打斷,哭不下去了。
想看看外麵的人是誰,但也知道自己現在哭得很難看,後知後覺發現,怪丟人的。
男人,“不哭了嗎?”
剛剛狠哭一通,米黛娜心的鬱氣和憋悶基本都發泄完了。
眼淚,緩緩從外套下冒出頭,一個男人蹲在旁,男人下支在手臂上,角勾著一抹淡淡的淺笑,顯得很溫和,男人長著一張相當英俊的臉。
米黛娜愣了愣,不過,不是因為這人長得好看,而是他很眼。
想了想,猛然想起來,這人似乎是那個跟在談家家主邊的男人。
在米黛娜認出他邊的時候,仲源會也驚訝了一下,顯然他也認出這人是阮知邊那個小閨。
仲源會心下微哂,倒沒想到會這麽巧。
既是人,仲源會笑意更溫和了,“我剛剛看到有個男人,似乎是代駕,在找人,是在找你嗎?”
米黛娜這才想起來了代駕這件事,雖然見過仲源會,但畢竟不,而且人反而會放大心的恥,頗有些無地自容,連忙將外套還過去,“謝謝你的外套。”
說著朝仲源會點了下頭,幹笑了下就跑了。
著落荒而逃的背影,仲源會失笑出聲。
“阿源,你在那做什麽?走了!”
和聶晉燁打了招呼,仲源會著米黛娜的背影,確定和代駕上了車才轉,跟上聶晉燁離開。
聶晉燁邊開車,“你剛剛在做什麽?”
仲源會腦海裏閃過米黛娜剛剛哭得跟小花貓一樣的臉蛋,輕笑了聲,“沒什麽。”
聶晉燁著他咧得跟朵花骨朵兒似的角:“……”
這沒什麽?
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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