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之人,素來警覺,對外界的侵更為敏。只是今日了傷,飲過藥的緣故,在那異響靠近時才睜開眼。
他倏然鉗住眼前影,卻待看清來人時眼眸一凜,出手的力道疾回折轉,將帶到了榻上,幸好沒有將人拋出去。
溫夏急著氣,玉面紅浮現,目皆是惶惶驚。跌在他上,隔著一床衾被,幽蘭般的氣息急促地吐納在戚延鼻息。
清囀。
幽香浮。
戚延眸如炬,強盛的氣場直面的驚慌與怯,不聲咽下頭燥意,他嗓音低沉:“你做什麼?”
“為皇上,量,量靴。”
戚延眸挪下,才見急促起伏的心口間,那支冒出一點頭的紅梅被衾被輾軋,他松開手。
溫夏慌張地退到床下,雪白皓腕間已浮起被他力道紅的指印。
戚延坐起,修長手指拉過散開的寢領口:“陳瀾放你進來的?”
溫夏點著頭。
螓首低垂,腰若纖柳,燈下惶惶地站立。
“現下什麼時辰?”
溫夏的聲音答著:“子時。”
戚延抬起眸:“子時?”他聲音忽然有自己都不曾覺察的慍:“你不睡覺?”
“是您讓臣妾來的。行宮宮人不知道您明日所穿服飾大小,陳統領要臣妾為您量。”
的臉一白,泫然的杏眼有一種莫名的委屈。戚延看在眼底,韞更濃,卻不是對。
他沉聲道:“那現下過來量,量好就回去。”
溫夏微怔,也許沒有料到他會放離開,一轉思間,想到也許是下人們揣度主子的意思。可不管如何,他眼底不似以往的冷戾,終究還是不同了。
方才便量好了靴履,殿中沒有他的衫,目流轉,的視線落在了戚延上。
還沒有開口,戚延已自床榻下來,展開雙臂。
溫夏避著他視線,只低垂著修長脖頸,手中梅枝量著他軀,比至勁腰,摘下一瓣紅梅作為記號。細步繞至他寬肩量過,又摘下一瓣,默記著梅枝的長短。
戚延未置一言,一直等到量完。唯剩他長未丈量,手中的梅枝并沒有這麼長。
而溫夏似知曉般,扶道:“臣妾記好了,臣妾告退。”
“朕長幾許,你知道?”
微微斂眉:“只目視過,是九尺麼?”
他的嗓音冷冽低沉:“朕也不知,約該是,但人脖頸長短不一,長也不一,朕不喜衫曳地,及靴便可。”
一瞬的寂靜,溫夏在強忍,不知道他的意圖。
直到手腕忽被握住,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卻足夠令抗拒不得。
被帶到他前,握著梅枝的手被他寬厚大掌覆住,就這般牽引著,量完頭頂到他頸部的余量。
一切猝不及防,溫夏額頭在他襟,男子寬厚健碩的軀嚴嚴地籠罩著。
“記下了麼?”他嗓音近在咫尺。
溫夏不敢呼吸,只能在這命令下被迫微微昂頭,瞥見梅枝上他扳指過的印記。
“記下了。”氣息微促,細步后退,扶朝他行禮離開。
寢宮歸于寂靜,可這無聲之間,明明就有洶涌駭浪。
戚延微微抬袖,暗香未散,指腹似仍有余溫。他的眼眸落在龍榻上,靛青的衾被上,落著兩瓣紅梅。歷經傾軋,仍俏盛放。
他忽然想起了榮王死之前的話。
那雙細白的皓腕宛如凝脂,他本沒怎麼用力便紅了那樣。
陳瀾被傳召殿。
在戚延還不曾開口前,他便已主跪下。
明著請皇后來量,可連個丈尺都不準備,前的人,沒幾分眼力手腕是坐不到前的。
戚延讓他自己領罰,又冷冷問:“榮王那狗東西埋哪了?”
陳瀾說,有敬重先皇的老臣瞧著可憐,給裹了個草席葬了,立了塊木樁。
戚延:“刨出來丟葬崗。”
……
臨居。
溫夏這麼快便從戚延的寢宮出來,白蔻不由得替主子松了口氣。
只是溫夏腳步急促,白蔻問什麼也不開口。回到殿中,將紅梅上各記號說給宮人,便厭棄似地丟了那紅梅,命宮人備水凈手。
白蔻:“娘娘,到底發生了何事?”
任宮人將雙手紅,溫夏才命們可以停了。
坐回書案前,提筆寫不曾寫完的經文。
宮人終于比出確的大小,端來三套衫讓選擇。
溫夏連多看一眼都嫌晦氣,隨便指了套玄衫。
他喜歡的玄,烏漆嘛黑,恰是不喜歡的。
竹簡擺了一摞接一摞,夜深人靜,涼風習習,溫夏仍不敢停,一停下便想到方才他近在咫尺的膛與嗓音。
以為他不會因為皮相看上,他不是那麼厭惡麼。
他若一直這麼厭惡,那還覺得他是個憎分明的皇帝。可如今,忽然更看不上他了。
經此一夜,溫夏終是在天亮時病倒了。
不管是執筆寫了一夜的經文,還是昨夜里發生的種種。心驚膽戰,上又帶著傷,太醫來診脈,是風寒發熱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