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歸心,劍士絕不可走神。
這一場比試,戚延自詡功法上絕對能贏的,可竟輸了。
直到對方利劍刺向他,他本可以還招,但凝神歸位已是不及,側一避,劍刃刺向了他左臂。
那劍客也是講究,見他不避已在收手,但還是刺破他皮。
戚延:“我輸了。”他收起劍就要走。
青劍客:“你玩老子!”
這一場比試,戚延明明自認輸了,劍客依舊不依不饒,覺得被他鄙視,沒被重視,一定要拉著戚延再戰一回,不許他留。
比試終于結束,青劍客被戚延凌厲招式擊退在竹林間,倒地息。
戚延將劍凌空扔給梁鶴鳴,調整氣息沉步飛出林間。
回程的馬車上,梁鶴鳴為戚延手臂的傷口包扎,嘆道:“好在那是個講究人,沒真扎進來。”
“朕也沒真刺他。”
“但你還是傷了。”
戚延微頓,目忽然諱莫如深:“朕說過,若遇高手,傷又何妨。”
他忽然覺得馬車不夠快,下令駕車的陳瀾再快一點。
第27章
行宮之中, 青州郡守常善治已等候多時,終于等到戚延回宮。
他所來是為黑刺客一事, 可惜查無所獲,整個青州就只搜出兩名潛逃的黑刺客,皆在被捕后服毒自盡。而南城門外離開過一支可疑的商隊,但常善治派人再追上,也為時已晚。仵作從那毒上也驗不出方向,毒乃砒/霜,各地皆能弄到。
稟完這些, 一襲緋袍的常善治跪在殿中,惶惶不安,等候發落。
戚延側坐在龍椅上, 左肩兩都是傷,只能懶懶斜靠才舒服些。他劍眉下的眼眸深不可測, 周氣場森寒人,聞言自然是怒的, 冷冷道一聲“蠢貨”。
“兩個人換十幾人出城,聲東擊西,調虎離山,這點伎倆你都看不出來,當什麼?”
常善治只得深深伏下年邁的脊梁。
“仵作驗尸,肚子里吃的什麼, 什麼時辰吃的, 都給朕挖清楚。”
這毫無溫度的聲音下, 常善治哆嗦地起, 唯恐原本戴得安安穩穩的烏紗帽被摘去。皇后遷居青州,他本已盡最大的能力做好了一切, 明明皇后娘娘呆得舒舒服服,明明連街頭巷尾的黃口小兒都知當今皇上不看重皇后。抓個刺客,不過是走個流程,只要盡力了查不清也就算了。
到此刻,常善治總算明白,皇后該是與以往不同了。
張的氣氛下,宮人小心將溫茶奉至前,戚延飲罷睨向眼前宮。
到底不是專業侍奉在前的宮人,宮并不機靈,沒有瞧出這深不可測的眼眸之下是什麼意思,惶恐地跪下。
戚延眸子越來越沉,如果跟前是個太監的話,他早就踹了下去。
梁鶴鳴在旁提醒那宮:“皇后如何了?還不向皇上稟報。”
宮恍然般,忙答得十分老實:“皇后娘娘未再抄經文,眼眶紅過,奴婢與如意換值時在珠簾外瞧不真切,皇后娘娘像是落淚了,不知是否是去歲患過眼疾所致的。如今娘娘服了退熱的藥,已睡下。”
戚延聽到這聲“眼疾”,才想起去歲患過雪盲癥……
他便一時沉默了。
梁鶴鳴道:“皇上可要去瞧瞧皇后?”
“朕不瞧,朕疼,宣個太醫給朕看看肩傷口。”
“疼看什麼肩?”梁鶴鳴問得一本正經。
戚延冷冷扔給他一個“閉”的眼神。
肩胛的傷倒是在與那青劍客比武時被撕開了些,太醫理的細鉗拉出一痛覺。戚延波瀾不驚著,拉好寢,任宮穿上外袍。
于他而言,青州行宮實在窄小,只有拙政園寬闊許多,臨居更稱不上多氣派。
自拙政園的甬道走出盡頭,便是一面黑瓦青墻,穿過墻上這扇月門,便是亭臺樓閣,假石山水。且因行宮多年未曾住皇家貴人,這樓閣未維葺,山水未布景,其下池塘生著雜草。若放春夏季,戚延都覺得這池子寒酸得不適合養魚養蓮,更適合蟾蜍霸占。
一路行到此,再往前便是臨居的宮殿了。
侍奉一旁的宮一路低低稟著:“往西面有一片梅林,是娘娘常去的地方。行宮后山還有一山澗溫泉,也是娘娘喜歡的,娘娘每日午時都會去泡上半個時辰,常在溫泉水中泡得睡著了。”
戚延一面聽著,皺起眉:“不會染風寒?”
“回皇上的話,不會染風寒,池子四面有帷紗,泉水熱乎著呢。”
戚延停了腳步,眼眸遠眺前。
宮如今已揣出了一點機靈勁,順著帝王的視線暗暗去。
宮闕四方的庭院中,屹立著高大的銀杏樹,枝椏上系著春節里眾人祈愿的紅綢帶,正隨風飄。
“庭中有一棵銀杏樹,娘娘剛行宮時便說是有年頭的老樹,秋日里有了金燦燦的落葉應該會好看。到秋日時,那棵銀杏樹果然都是茂的金黃葉子!娘娘中秋節還在樹下彈琴賞月呢。現下樹上飄的紅綢帶是迎春時系上去的祈福帶,最上頭的紅綢是娘娘的。娘娘心善,允許奴婢們也將心愿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