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后一次又一次與溫立璋的茍且,一次次缺席他時每一個重要的時刻,還有父皇一次又一次的原諒,都讓他無法釋懷。
如果一個溫潤寬仁、民如子、勞一生的皇帝只能落得英年早死的下場,那他憑何要這般勤政民。他本就是朝臣口中的暴君,昏君。
岸上稚的嬉笑聲清晰可聞,男與在扮家家,演新郎新娘。
“現在我們倆拉過鉤就是夫妻啦,以后我會護你平平安安,把好吃的燒餅,好看的桃花簪都給你!”男逗得嘻嘻笑。
戚延不聲留意溫夏,只是支著下頷,白皙玉面不見緒。但他勾起了時的記憶。
他也曾向許過這樣的誓言。
可如今……
他手指敲擊在膝蓋上,忽有幾分難言的堵塞。
“好了,現在我長大了。”
岸上男繼續玩著這游戲:“我要推你啦,把你推倒!不行我下不去手,你自己蹲地上吧,不許起來!”說罷,男一把搶了手上的梅花。
溫夏面上一促,不再支著下頷,雙手繡帕,楚楚杏眼去,呼吸微微地。
不過五六歲,被搶了懷中的花,哭得小臉皺在一起,大顆的眼淚不停掉。
“為什麼要搶我的花嗚嗚嗚!”
“我們在過家家呀,現在我們長大了,我可以隨便欺負你了,我爹說茶館里都是這麼說的,話本里有個皇上就是像我們這樣。你蹲地上!”
“夠了——”戚延猛地起。
游舫劇烈顛一瞬,他冷冷背過溫夏:“回去。”
袖中手掌握拳,船還未曾停穩,他便已疾步下船。直至步上幾段臺階后才想起后人,冷冷停下,回睨向溫夏,見被宮扶下船,上了臺階,才繼續前行。
馬車一路駛回行宮。
車上,二人皆沒有開口。
氣氛森寒迫,可溫夏好像忽然沒有那麼懼怕了。
他越怒,心間好似越發快意。
回到行宮,溫夏下了馬車,朝戚延扶行禮:“今夜多謝皇上,臣妾會記得今夜的青州城,臣妾告退。”
溫夏纖細的背影消失在甬道。
長夜森寒,黑云似著一城的蕭殺冷戾。
“常州郡守那外甥,去查,若屬實,該還就還,該罷就罷。”
“朕有哪個門生出自隴縣?”
“回皇上,是允縣。”陳瀾埋首答著。
戚延冷冰冰道:“朕沒這樣的門生。”
“屬下明白了!”陳瀾這就要走。
戚延目幽深:“讓你走了麼。”
陳瀾著頭皮回來,跪在前。
今夜,一切安排都是為了讓溫夏開心,可卻沒有一個不踩雷。
一雙長眸無聲向遠臨居的宮闕。
戚延佇立良久,玄衫與這夜一樣冷寂。
第29章
戚延雖是微服來的, 可這回京的馬車浩浩,自青州駛出, 沿途百姓跪地送行,午時便已了一縣城。
溫夏坐在自己單獨的馬車上。
如來時的那輛華貴寬大,置有茶案,塌,書架。
懶懶倚在塌中,擁著狐裘寒,足底下臥了個暖和的湯嫗, 讓這冬日里不至于冷。
一旁矮案上除了茶水點心,還有戚延命人送來的鹵食,陳瀾特意說, 是皇上專門派人去憶九樓買的。
這鹵食溫夏早已調出更好的味道,只是這幾日不曾把方子給各地掌柜罷了。戚延賞賜的, 都不想。
因顧及,這趟回京之行七日本可抵達, 但戚延下令慢行。
明明還可趁天未黑再行一個時辰,但才申時,隊伍便已在當地一征用的家府邸中停下。
翌日,溫夏卯時便被白蔻喚醒,懶懶賴在暖和的衾被中不愿起,卻也不敢貪睡。
去歲遷來青州時, 便也是這般早早起來上路, 明明想多睡半個時辰, 但束于皇后份, 那時更是怕戚延降罪。
冬季里,起床還真是艱難。
白皙臉頰埋在的衾被中, 溫夏貪這片刻溫暖,剛出手去便被被子外的冷氣凍得回手,又醞釀了好一番才要不舍地坐起。
門外恰來了宮傳話,要等戚延睡醒了再啟程。
溫夏聞言,半起的子立馬回去,擁著淺玉衾被,帶著點小鼻音的一聲“嗯”低喃冒出,舒舒服服地多睡了半個時辰。
戚延這瘟神隨心肆意,昏庸慣了,一向喜歡睡到自然醒。
如此恰好啊。
這般又行了三日的路,日行不過一二百里。溫夏終是忍不住了,在蜿蜒浩的隊伍小憩途中,下了馬車走向戚延。
戚延正背靠一棵茂盛的大樹,站在樹下踱步,一抹玄的擺掠過地間雜草。
拘于狹小車廂,于他這樣的習武之人應該也是不喜的。溫夏沒有過問他輕功的事,也未在太后信中提及。
停在他前,溫夏扶行禮:“皇上,余下還剩八百里路,會不會行得太慢了?”
戚延目自上掠過:“皇后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