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皇宮。
金鑾殿上,年輕新帝弱冠剛及,英雋似玉,溫潤雅致。雖一襲明黃龍袍加,眉宇卻清雋溫和,對殿中大腹的中年男人十分恭善。
燕國門閥士族中,唯莊氏一族權勢滔天,殿上中年男人正是國公莊衍,一朝扶持新君上位,得新帝信賴,權傾朝野。
莊衍紫袍繡蟒紋,面威嚴,反倒是新帝在與他笑著道。
“國中虧空,與盛國議和,是當務之急。按盛皇的條件,除了南關嘉州與乾州二城,朕加金玉綾羅等,以平此次局面,國好休養生息。莊相如何看待?”
莊衍呷一口茶:“唔,便聽皇上之意。”
“莊相可有什麼補充?”
莊衍未置一言,拂拂袍起才慢斯條理道:“可以,臣無意見,皇上英明。”他虛虛地行一禮告退。
龍椅上新帝忙喚左右宦臣:“仔細送莊相。”
殿上只有靜立的宮人,新帝展開休戰奏疏,深目掃過一行行文字,印下玉璽。
宮人在他示意下,左右攙扶他坐于椅上,推著他回到寢宮。
心腹侍遣退了左右宮人。
椅中,清雋溫潤的新帝目中余溫悉數斂下,冷靜沉著地起。
長袍下一雙筆直長一點疾疴也無,行走自如。
行到暗格前,新帝取出其間匣盒。
無數的翡翠首飾,世間罕見的帝王綠,濃紫,黃翡,純凈似水的白冰……琳瑯滿目,奢靡至極。
他嗓音磁清潤,又卷裹著忍的低沉:“將此一并放運往盛國的貢品中。”
新帝行至案前,鋪開筆墨,專注而細致地描繪著一幅仕圖。
一只靈的白貓喵嗚一聲闖進殿中,跳到新帝膝上,絨絨的腦袋慵懶地搭在他袍上。
新帝了白貓小腦袋,上一笑,依舊專注作畫。
帛畫中人杏眼清澈,明眸善睞。頰淺笑,嫣然靈燦。
畫完,他笑抿起清潤笑意,不忘細致地為畫中頸間添一抹翡翠吊墜,腕間為戴上一對紫玉鐲。
擱下筆,新帝修長指尖挲著微笑的眉眼。
畫中人是溫夏,十四歲的溫夏。
而他霍止舟,在他落難失憶那四年,他也過十九,過溫斯和。
第33章
溫夏正在琴房練二哥哥譜寫的一首曲子, 午時人添了懶意,腕間彈奏有些乏興。
白蔻急促的聲音打斷了的琴聲。
“娘娘, 虞采那邊傳了圣旨去,皇上廢黜了虞采封號,拙令幾日后出宮!”
溫夏霎時起:“皇上廢了虞姐姐?”
想起昨夜戚延念到了虞遙的名字,他是想彌補,才將虞遙放出宮?
溫夏起要去見虞遙,轉思一想,還是先去了清晏殿。
戚延在清晏殿理政務, 溫夏的格不會在他理政務時來打擾,但這回是為了虞遙。
在宮人的通傳聲里便一同進去了,也便見到了龍椅上沒來得及收回腳的戚延。
他筆直長懶散地搭在龍椅另一端的腳蹬上, 恣意閑適,于手中奏疏上漫不經心執筆留字。在這一聲里瞥見殿行來的溫夏, 倏然坐起。
“臣妾拜見皇上,臣妾匆匆打擾皇上勤政, 還請降罪。”
“皇后為虞遙的事來?”戚延自然看出這般急切的緣由,命宮人給賜座。
溫夏覺得放虞遙出宮確是一件好事,可不能就這般放,這般隨隨便便就放歸府中,讓京都怎麼看?
說虞遙是被休棄,或者是惹怒了帝王?
子清譽素來為重, 若是這樣, 虞遙還怎麼再嫁良人。
溫夏正想開口, 又被戚延打斷。
“唔。”他沉思:“朕忽覺得這般放歸有些不妥。”雖然他圣旨中已寫明“還其清譽, 許自主閨中待嫁”。
戚延道:“朕封為公主,讓母后收為義, 做朕義妹,準許婚假。因是義妹,駙馬仍可朝任職,不影響。這般安排,不會令嫁不到朝中好兒郎,皇后看可否?”
溫夏怔怔著戚延,頭一次覺得他噙笑的眼眸這般順眼了。
跪地道:“臣妾代虞遙謝過皇上隆恩。”
“皇后起,不必不就跪。”戚延問:“皇后可還有事?”
溫夏只想馬上去看虞遙:“臣妾無事了,多謝皇上,臣妾這就告退。”
“朕還未擬旨。”戚延:“你上前,替朕研墨。”
溫夏未推辭。
款步行至玉階,第一次站在案前。
案上竹簡高摞著,太后說戚延最近勤政不。
他修長手指鋪開圣旨,空白的明黃綾錦上布滿瑞鶴祥云,是改變虞遙一生的東西。
想起虞遙與這三年后宮的孤苦歲月,這三年每次面對虞遙不敢言的愧疚,還有從不在面前表難過的虞遙。溫夏不知道虞遙每次夢回,可會想起差一點就要嫁的閩房佑,可會難過哭泣……
眼眶潤,是難過也是歡喜。
戚延抬眸見微紅的眼眶,微頓片刻:“上來。”
溫夏眨眼,斂眉避開他視線:“臣妾站在此便好。”
一陣無聲的沉寂,溫夏終是抬眼,見戚延眸底威,只得再行上玉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