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順惶恐跪在殿下,只敢以余暗瞥。帝王衫整潔,唯有發冠青玉釵微斜,慵懶端坐,寬袖恣意地搭在案上。殿中沒有皇后的影,只有玉階上散落著幾份奏疏。胡順忙惶恐請罪,跪行上前去拾奏疏,卻聞到幽暗香氣,一時著眼前案龍騰云繞的隔板,方惴惴不安地跪行下去。
張慍勝氣勢洶洶,問戚延今日朝堂上為何要撤吏部薛忠之職。
戚延寬袖搭在案上,玄袖擺被刻意遮擋的水漬一點點浸,氤氳出一團暗。他薄似笑非笑,明明雙手空空,卻覺掌中膩猶在。
案下方是狼狽的溫夏。
眼淚一顆顆掉,褪到腕間的襟已被拉好,但空間狹窄,未理好散一地的擺。從未出過如此大的丑。
直到戚延冷戾地打發走人,彎下腰朝案下的遞出手掌。
溫夏發出細細碎碎的低泣聲,戚延眸底盡是笑意,拉起抱到他雙膝上。
溫夏幾乎無抬起頭,捂著臉啜泣。
戚延笑意越濃:“人都走了,四下也無宮人。”
“把手挪開,朕要看你什麼表。”
溫夏終于哭著道:“你……變態。”
戚延嗤笑,強行扣住細白皓腕。佳人瑰姿艷,如芙蓉出水,眼尾湮著紅。而于示人,無可躲,只能將臉埋在他臂中。
“我是皇后,我……”
溫夏從來沒有這般失儀過,哽咽出聲,愧對這中宮皇后端莊之儀,愧對毓秀名門的淑慎嘉。
戚延卻只是低笑,以長毯蓋住溫夏。
溫夏將整張臉都進了長毯中,戚延抱回寢宮的龍床上。溫夏以為戚延會離開去理案上被弄臟的奏疏,剛轉回便被他吻住。
薄熱烈肆意,他的親吻更似親咬,不風。溫夏窒息般嗚咽,腰骨綿無力,終于推開他急著氣。
戚延深眸笑意濃烈,舌尖舐薄,嗓音恣肆:“嫌棄朕用這張親你?”
溫夏不敢直視,玉面紅,往床中躲,卻被他大掌鉗住腳踝,生生被拉至他的領地。
殿外晚霞如焰,投在屏風上的霞一點點褪卻,黑夜已至。
宮往寢宮送進三回水,滿殿幽香,人只聞其香便面紅耳赤。一直到子夜,殿中帝王才人在濯清池備上蘭湯,乾章宮又是一陣手忙腳。
濯清池以玉石而建,引皇宮北面的雁山溫泉為蘭湯,只是帝王嫌溫泉過燙,用濯清池。偌大的玉池如間寢宮寬闊,宮人將池中舊水重新換新的活水,子時都已快過了。
長道上一柱一宮燈,兩側跪滿宮,皆不敢抬首,只見得帝王矯健步伐,懷中橫抱的皇后繞地,擺上繡著致的海棠金牡丹。健碩沉穩的帝王,也因懷中人而步步生香。
待帝王行上臺階,最前的宮才敢起跟隨伺候。余之,那雙纖細足微微蜷著,痙攣般打著。一雙頹死般搭在外的纖細手臂皆是斑駁紅痕。
池上霧氣繚繞,直至泡在滾燙的溫泉水中,溫夏依舊不曾睜眼,玉面倦白,紅微脹,一口氣吊著,什麼都不想做,任戚延為整理沾的長發。
渾渾噩噩,再任由戚延將抱回寢宮龍床上,才迷惘地拉回許多思緒,忽然掩面哭泣起來,喃喃道:“水。”
戚延長臂攬過,把沒有加茶葉的白水喂到邊,整理凌碎發,吻了吻臉頰:“好了,睡吧。”
溫夏閉著眼睛哭泣,倒不是在夢中,本沒睡,也完全清醒,只是不認識自己,不認識今夜的溫夏。不要這個自己。
戚延上的野,讓意外,令怯懼。
溫夏不知是何時睡去的,只知醒來竟是申時了,竟睡了這麼久。
戚延帶著屏風一走到龍床前。
溫夏慌張地起,瞬覺周散架般酸痛。
戚延坐到床沿,俯親吻:“想吃什麼菜?”
溫夏往枕中瑟了下:“我要喝牛……”
戚延微怔,一瞬似見到小時候那個抱著銀壺咕嚕嚕喝牛的般,笑著吩咐宮人去備。
戚延靠坐在床頭,凝眸之,溫夏鼻尖俏,眼睫微。他忍不住親了親額頭,手掌隔著衾被落在腹部。
“若朕有兒,朕希長得像你,會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公主。”
溫夏微僵,眼睫之下,凝眸向殿中的宮人,只見到香砂侍立在屏風外的一半影。
喚了香砂殿,嗓音似尋常般的低:“把我該用的拿來。”
香砂抬眼不聲凝,已知吩咐的是什麼。
回戚延的寢宮是從昨日下午便開始的,而眼下已經正好一整日了,竟忘記喝避子湯。
那藥端來,溫夏已與戚延在桌前用膳。溫夏抬起寬袖仰頭飲下,繡帕著。
戚延:“你不適?喝的什麼藥?”
香砂答道:“回皇上,是去歲您賞賜娘娘在觀宇樓賞雪時,娘娘了寒,徐太醫說娘娘寒,要加調理才能綿延皇嗣。”
戚延長眸深不可測,溫夏,竟一時不知說什麼話,大掌覆住溫夏握繡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