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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離宮中,原本侯在坤元宮的二十多名宮人皆突然離去。
掌事宮朝溫夏稟報道:“皇上命奴婢們離開離宮,不再打擾娘娘養病,若娘娘不需要留幾個人,奴婢這就帶所有人下去。”
香砂出去轉了一圈,興地跑回殿中:“娘娘,離宮里里外外的軍也都撤了許多!”
溫夏沉默未言,剛喝過藥,雖然不那麼燙了,但依舊疲憊得很,吩咐香砂下去,準備安寢了。
香砂道:“娘娘快養好,明日奴婢去城中憶九樓為您看看可有四公子的信。”
溫夏眼中這才有了輕微的波,卻也只是極淡的片刻。
的信已經寫出八個月了,四哥哥到底是沒收到,還是有不愿說的苦衷,才連封信都不回。
香砂熄了燈,安靜退下。
溫夏才淺眠片刻,便被白蔻低聲喚醒:“娘娘,您睡著了嗎?”
“何事?”
“竟是云公公來求見,他說有要事想見您。”
云桂。
溫夏想,恐怕是太后得知與戚延的事,委托了云桂這個舊人來勸。可太后遠在離州,消息也不會傳得這麼快才是。
白蔻道:“云公公還問奴婢,娘娘怎麼會來離宮養病,看來并不是皇上要他來的。”
“傳他進來吧。”
溫夏起,雖才秋夜里,也怕再寒,系了件狐裘坐在床榻。
云桂在屏風外朝請安,關切問:“娘娘染了什麼病,怎麼會來離宮休養?”
“公公有何事?”
“求娘娘救救小兒!”屏風外,云桂狠狠跪拜磕頭,年邁的人嗓音都打著點哭腔。
溫夏才知他是來求七滴。
云展半個月前便病了,一場高熱驚厥后時好時壞,前日又病重未醒來。云桂請了個游醫,那游醫也會些道,開的方子里有什麼龍之,故而才求到溫夏跟前來。
溫夏只聽太后提過云桂收養了一個義子養老送終,從前在宮里頭,云桂是先皇邊的紅人,對也極是恭敬。
聽著云桂嗓音里的哭腔,溫夏沉默了片刻:“本宮染風寒,在病中,這還有效麼?”
云桂磕著頭說有效,他想試一試。
白蔻與香砂都暗暗勸溫夏別信這離譜的偏方,傷的是自己。
溫夏只是安靜道:“那去取銀針來吧。”
淬過火的銀針刺溫夏指尖,疼痛讓溫夏蹙了下眉,看那滴藥瓶中,道:“雖然本宮不信這方子,但也希公公得償所愿,小兒能好起來。”
屏風外,云桂抬起頭接過白蔻不不愿遞來的藥瓶,老淚縱橫,自屏風一線間看見溫夏蒼白的臉,又重重磕了三個頭。
“傷了娘娘,奴才萬死難安,奴才替小兒謝過娘娘隆恩!”
掉眼淚,他躬著老態的退出離宮,乘著馬車深夜趕去皇宮。
他是伺候先皇的人,上帶著戚延并未收回的腰牌,得了城門領放行,大步奔跑向夜,照顧云展這半個月間,五十多歲的人竟老了許多,著氣來到乾章宮。
戚延本已睡,聽得胡順在外稟報的聲音,有些惱:“宣朕的醫給他,看病信什麼道士。”
胡順道:“云公公說他已求得皇后娘娘的,就差皇上了。傷害龍是大罪,云公公愿意以死謝罪。”
戚延猛地從龍床上起:“他去求了皇后?”
“無法無天了!”
溫夏還在病中,他怎麼能去求,居然還答應,就不顧惜自己的?
戚延惱喝:“讓他進來!”
云桂巍巍來到從前無比悉的乾章宮,他在這里侍奉了大半輩子。一寢宮,云桂噗通一聲跪下磕頭。
戚延惱道:“道士的話也信,你也是侍奉先皇的人了,你瞧見哪個皇帝吃了道士的仙丹長生不老了?皇后本就弱,最怕痛,還生了病,你求朕就算了,居然敢去求!”
戚延訓斥著這些話,但手上已經十分利落地劃出一道口子,出來。
胡順忙把那藥瓶呈給云桂。
云桂老淚縱橫:“奴才謝皇上隆恩,待展兒好轉,奴才自會以死謝罪!”
戚延冷聲道:“朕沒讓你死呢,趕去,再讓醫同你一道。”
戚延微頓,住云桂:“你見到皇后了?”
“奴才隔著屏風見了皇后娘娘一眼,面容有幾分蒼白,不顧病中替奴才救展兒,奴才于心有愧,會報答皇上與娘娘!”
“臉很差麼?”戚延嗓音暗沉。
云桂道:“皇上和娘娘可是吵架了?皇上還是將娘娘接回宮里來養病吧。”
胡順攙起云桂,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再說。
云桂再次行禮退下,到宮外甬道上問胡順:“皇后娘娘為何會在離宮?”
云桂是前輩,胡順也曾得他照拂,沒有瞞,把能說的都簡單告訴了云桂。
云桂著夜下巍峨的宮殿,淚眼深邃復雜,未發一言,朝胡順行禮告退,匆匆趕出宮。
乾章宮里,戚延已經穿戴好袍,命陳瀾備馬,駛向離宮。
他施展輕功,無聲行溫夏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