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延僵立原地,錯愕雙眼猩紅一片,他大口大口地息,忽然不顧一切沖向溫夏。
“夏夏!”
親衛攔著他,不讓他去打擾太醫救治,此刻連太醫都再沒有功夫同他請安,手上不停在清理傷勢。
戚延被親衛抱住雙,他猩紅的眼發瘋般盯溫夏。
那是半張完好的臉,安靜地像只是睡著了,可另外半張臉又布滿了痕。
戚延抖地,像個哮病人般不了氣,哽紅了脖頸。猩紅的眼中,早有淚滾下。
為什麼會變這樣?
他四天前才見過,才打了他一掌,當時力氣尚好,健健康康,為什麼現在會這樣?
為什麼?
他怎麼就答應將送來了行宮,怎麼就能放獨自一人離開。
為什麼啊。
“夏夏,你醒過來!”
戚延踢開親衛沖上前,但太醫不讓他靠近溫夏,他只能僵地,佝僂地站在邊,看一雙上全是燒傷的痕跡,目驚心。
“對不起……”
戚延嗓音嘶啞,一帝王威泄了氣般,佝僂地轟然跪在榻前。
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他的夏夏,他完完整整的夏夏被他害這樣了,都是他害的啊。
白蔻跪在他腳邊痛哭著道:“皇上,求您把娘娘救過來,奴婢只有這一個主子,奴婢只有這一個娘娘,求您了!”
戚延猩紅的雙眼盯著:“為什麼不照顧好?為什麼?”
他問了許多遍為什麼。
可他好像明白他不是在問這一宮的奴婢,一宮的太醫。
他是在問他自己。
為什麼他不照顧好?
為什麼他十二歲時喜歡上了溫夏這麼可漂亮的妹妹,卻要傷害。
為什麼九歲時要趕走。
為什麼大婚之日他不陪在邊,為什麼不給風風的封后大典。
為什麼房花燭夜不留下來,要讓有多遠滾多遠?
為什麼要在朝堂上拿的清白當利劍,深深地傷害明明看中名聲的?
他怎麼可以做到這麼惡毒。
還理直氣壯地覺得他彌補了,就該原諒了?
還理直氣壯地以為來離宮消氣了,時間久了,就會回到他邊了?
他憑什麼可以這樣對,把害現在這樣。
戚延嘶啞地,潰不聲地發出一聲嘶喊:“孤錯了,夏夏,我再也不你了。”
“再也不欺負你了。”
“再也不會讓你難過,讓你不開心了。”
“你睜開眼睛,夏夏。溫夏,朕命你醒過來!”
……
漫長的救治,太醫終于理好溫夏上的傷口。
雙皮燒壞,右臉眉骨與耳鬢傷到,整個臉頰裹著藥紗,唯出一雙閉的眼睛。一雙也纏著藥紗,再看不見從前纖細完整的模樣。
終于睜過一次眼,環視了一圈四周,視線落在他上,陌生又疲憊,也忍著強烈的痛苦,又重重地闔上眼昏迷過去。
戚延握著纏滿紗布的雙手,怕將弄疼,痙攣地松開手掌。
一顆淚掉落在手背紗布上。
太醫戰戰兢兢稟著,皇后娘娘的燒傷不算嚴重,只是瞧著滲人,這不是致命傷。致命傷是沉睡時吸的濃煙,脈象上肺部損嚴重。命暫時是搶救回來了,可接下來要看皇后娘娘能不能過來。
和命相比,被毀掉容貌都算是小事。
戚延一不,只有痛苦,只有對他自己的悔恨。
他想回到十二年前,告訴那個十二歲的戚延,不要傷害小夏夏。
是你未來的結發妻子。
傷害,你會后悔的。
此刻,戚延如同行尸走,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軀殼。
他不知道他在落淚,只覺臉頰一片潤的冷意,看到胡順流著眼淚呈上手帕給他。
戚延一不人榻上昏迷的溫夏,嗓音抑制不住地抖:“回宮,夏夏,我們回宮,太子哥哥一定治好你……”
親衛來抬人榻,都有武藝在,不至于顛簸到榻上平躺的人。
戚延跟其后,出殿門,龍袍擺翻卷,痛苦的嗓音帶著蕭殺寒意。
“坤元宮宮人,殺無赦。”
陳瀾領命俯首,看了眼殿中痛哭的白蔻:“皇后娘娘的婢也在其中麼?”
戚延余冷瞥一眼跪趴在殿中哭泣的白蔻,瞧見了腕間溫夏曾佩戴過的一只翡翠手鐲。
他整雙猩紅而痛苦的眼睛,終于在看見這只手鐲時心了那麼一瞬間。
陳瀾了然,關上了殿門,將白蔻囚于殿中。
坤元宮上下,除了外出辦事的著文與香砂,其余人等沒有葬在這場大火中,可也等于葬在了這火海中。
……
天際烏云退散,泛起了魚肚白。
天進乾章宮的雕窗,寢宮仍還燃著燒了徹夜的燭火。
戚延坐在龍床邊,寸步不離守著床上的人。
溫夏一直沒有醒過,期間只蹙過一次眉,太醫用了最好的止痛藥,為鎮住了疼痛。
整個人都纏滿了藥紗,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干凈到氣的子了,醒來若瞧見此刻的模樣,該有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