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步書房。
書架上都是一些溫立璋從前常的書,他以前每個月會來這里住上三兩回,那時溫夏不過來,覺得這里的床不乎,院子沒有鋪石板,漂亮的鞋子會踩得滿腳都是泥。那時只喜歡庭中的秋千,一座便是半天,溫立璋不厭其煩,將小小的系在懷兜里,陪著四五歲的一直著秋千玩。
溫夏翻看著架上幾本兵法,本是隨意地一瞥,忽然被一行筆記吸引住全部目,一時怔住。
上面的字跡,無比悉,是太后的筆跡。
溫夏怔怔往后翻,在其中幾頁也發現太后的批注,還有爹爹的批注。
滿紙只講兵法,可其中幾頁會看到太后的字跡落在爹爹的字旁,標注出一個笑臉的符號。
直到翻到另一本兵書上,太后與爹爹共同的字跡。
“敦鶼鰈,桃花灼灼。”
……
將軍府。
溫夏來到許映如的房間。
初兒已經從午睡中醒來,聲氣地喊外祖母,許映如笑著在陪他玩鈴鐺。
容姑與娘朝溫夏行禮,許映如道:“夏夏回來了,前幾日下過雨,我還未派人去看,你父親的木屋可有要修葺的地方?”
溫夏說著沒有,看了眼容姑:“姑姑帶初兒去玩吧,我有話同母親說。”
待屋中只剩母二人,許映如關切道:“夏夏怎麼了?”
“我這次離開尚未與母后道別,母后在離州祭祖,可惜我無法再見一面。”
許映如由衷嘆道:“太后娘娘的確是真心待你。”
溫夏留意著許映如的神:“娘親,我在爹爹的書房看見他書籍上的一些批注,里面有太后的字跡。”
許映如微怔片刻,背過去撿起地毯上初兒的玩:“你父親的書我也不曾翻過,不清楚。”
“娘,我已經不再是大盛的皇后了,您還不能跟我說實話嗎?”
許映如婉約的背影微僵片刻,依舊彎腰拾撿地上玩:“娘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溫夏深吸口氣,如今不會再信他們像從前那樣打發,已經為這流言背了十二三年的苦。
“我爹爹與太后,到底有沒有過私?為什麼他的兵書上會寫‘鶼鰈’二字,這難道不該是寫給您,寫給他妻子的嗎?為什麼他要寫給太后,他對您到底有沒有過不忠?”
許映如握著那虎頭娃娃一不,屋中寂靜無聲,漫長的時間流淌過,許映如終于轉過來。
溫婉的臉頰下一道淚痕,凝溫夏,終于笑著承認:“你爹爹沒有對我不忠,他從來都沒有。”
“夏夏,你爹爹與太后也沒有私。”
沉默許久,終于說:“太后原本就是你爹爹的妻子。”
溫夏眼睫,錯愕在原地。
……
皇宮。
今夜的乾章宮依舊燈火通明。
從皇后娘娘在離宮大火中被救出到今日,已經過去了足足五日。
侍奉的前宮人一刻都不敢馬虎,離宮中被皇帝賜死的宮人,包括昨日不慎將藥打翻在皇后手腕上的那名藥,都在帝王冷鷙的暴怒之下被死。
沒有人敢有一異。
也不敢犯一錯。
寢宮,戚延守在龍床前的踏道上,席地而坐的龍袍擺布滿褶皺。若擱從前,他們的皇上是絕不會穿起褶子的衫。
但是此刻,戚延一不守著床中人,五日只睡了不到半日,他的一雙目中早已布滿紅,眼瞼也一片青。
太醫施針,戚延這才退到一旁,卻因蹲得太久而雙發麻,是被胡順與陳瀾攙扶著才能起來。
他薄干裂到暴起許多細小的皮褶,這幾日都沒有再剃過周胡茬,點點地冒出一團烏青。
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意氣風發,英雋俊的帝王了。
趁著太醫施針的這間隙,胡順苦苦哀求戚延去用膳,戚延一不,眼眸落在龍床上,目中只有溫夏,只有太醫施進眉心的銀針。
見勸不他用膳,胡順只得苦口婆心道:“那皇上去沐浴吧,奴才再為您整理儀容,您看您的胡茬都好幾天未剃過了。”
戚延仍一不。
胡順只得躬拿過一面銅鏡:“皇上,您都憔悴這般模樣了,您這樣,皇后娘娘醒來看見也是會難過的啊。”
戚延這才抬眼著鏡中人。
他的胡茬已經冒出很多來,他記得有兩回他都故意用這淺淺的胡茬去親溫夏。想推開他卻推不,他刻意扎在薄的上,惹得靨通紅,說害怕。
戚延僵地,又著急地命令:“為朕洗漱。”
他用最快的時間沐浴完,整理好儀容,正要回到寢宮時,瞧見殿中跪著的蒼老影。
云桂朝他請安道:“皇上,奴才宮來看您,看皇后了。”
戚延嗓音嘶啞:“平吧。”
他快步走到龍床前,腳步未發出一聲靜。
云桂跪在屏風,抬眼凝龍床上被藥紗包裹得已再無往昔風華的皇后,目中滾下淚來。
“皇上,展兒已經救過來了,多謝您與娘娘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