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獨自一人,本不是鄒青的對手,求到了當年還是太子的先皇門下。”
云桂囁嚅雙,遲疑片刻:“先皇與恭德王、太后,都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年輕時的太后有家室有樣貌,有貴們沒有的智慧與膽識。先皇也傾慕太后,他要太后做他的太子妃。”
“太后本不愿再嫁,思慮了有半個月,再次登門時,才答應了先皇。”
戚延握袖中手掌,久不開口的嗓音有些嘶啞:“朕的父皇……是以此要挾了母后?”
“哪有什麼要挾呢,皇上。”云桂噙淚的雙眼著戚延道:“先皇的賢名從東宮到他駕崩,沒有人會說他不對,太后什麼倚仗都沒有,只有先皇這一條路可以走。”
所以即便他的父皇不是脅迫,也并非再是君子所為。
父皇多麼清楚母后只能倚靠東宮這條路,他斷定了母后會嫁。
云桂道:“太后與先皇合力查出了當年的誣陷,還了兩家清白,武圣皇帝自愧,不僅寫下罪己詔,還依太子所求,將太后封為太子妃。”
“他們婚后,先皇對太后恩寵有加,事事以太后為先。武圣皇帝不喜歡太后,給先皇賜封了側妃,選了良娣。先皇以為太后會吃醋會傷心,但是太后那時不先皇,一點也沒有傷心。”
云桂目中踟躕,忽然不再言。
戚延著他,嗓音依舊嘶啞:“說下去。”
云桂頓了許久:“他們一直沒有圓過房,太后求先皇休了,先皇不允,在太后酒醉中讓太后懷上了您。”
戚延死死握著袖中拳頭,他以為他至是父母恩過的證明,他以為他的父皇哪怕有些地方做得不夠好,但至依舊是他心目中的賢主。
“先皇一直善待南明侯,可南明侯恨皇室,在先皇登基后,他在朝中做下不糊涂事。先皇從無怪罪,一次次袒護下來。太后于心有愧,再也沒有提過休妻之事。”
可云桂說,南明侯再恨皇室也不會糊涂到明目張膽做蠢事,他所作所為都是些小打小鬧,實則是先皇為了不讓太后離開,有時候刻意任朝中大臣擴肆南明侯的罪名。
“不可能。”戚延嘶啞著反駁,可他一點底氣都沒有,迎著云桂這雙噙淚的,沉默的眼。他忽然只覺得他的反駁好像跳梁小丑。
云桂過戚延遙遙著龍床上沉睡的人,話已說到此刻,再也沒什麼好瞞的。
“您兩歲的時候,恭德王回京了。”
“他當年被困在朔城絕谷中,那里的地勢至今也只有溫家軍能駕馭。”
“太后與恭德王那次相見……”
即便只是作為旁觀人,云桂目中也有這麼清晰的不忍。
他說,先皇允許了太后與恭德王的相見,世事無常,讓他們好生做個了斷,不要傷了從前的和氣。
太后以為那是只有與溫立璋的相見,可并不知道眼中大度的丈夫正帶著弓箭手,帶著云桂,帶著一群死士,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隨時準備要溫立璋的命。
時至今日,云桂也不知道那一次先皇為什麼決定不殺溫立璋了。
他好像忽然改變了策略,用對太后無盡的好,對溫立璋看似毫無底線的信任,對溫家隆重的補償,讓太后愧疚,讓溫立璋銘刻兄弟之。
云桂踟躕地說:“先皇是奴才見過的最會駕馭人心的君王。”
他一面對太后無比寬容,無比信任,用賢夫的大度與得到太后的愧疚。也獨自去見過溫立璋,尊貴的帝王在溫立璋前誠摯地求他為了兩歲的小兒,為了他對太后的,不要打破現在的局面。
“自那后,恭德王自請去攻燕國,在三年時間里建立了溫家軍,攻下了燕國朔城以北的五座城池,擁兵七十萬。”
云桂說,先皇忌憚溫立璋。
在溫立璋回朝封時,特意攜太后為他設慶功宴,要太后去試探溫立璋。先皇看出溫立璋從來沒有放下過太后,言語里出希他早日婚的意思。
云桂說,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君王把言語駕馭得如此功,能讓人有愧,讓人甘愿為他賣命。
為了不連累太后到先皇的猜忌,溫立璋婚了。
“恭德王沒有挑選先皇為他甄選的世家貴,選了一個八品掾吏的兒,還是亡妻留下的不寵的兒,也就是皇后娘娘的母親。”
“可這婚不過是恭德王保護太后,安先皇的幌子,他們連房都沒有圓。先皇安在將軍府的人觀察了一年,直到……”
云桂說,直到先皇心設計,賞賜給許映如與太后一模一樣的,在他們夫妻的酒中下了合歡散。
云桂埋下頭去,苦笑喟然:“那酒,還是奴才給端過去的。”
戚延一雙眼中早已黯淡無,失去所有彩。
他不敢偏頭去看龍床上的人,甚至連呼吸都極輕。
他恨了這麼多年的溫立璋,恨了這麼多年的母后,原來也同樣都是害者。
他的父皇……
戚延雙目晦,著云桂,要他說下去。
云桂說,那一次后便有了皇后娘娘。太后哭了很久,關上宮門誰都沒有見。可幾日后,恢復了以往的冷靜睿智,好像明白與溫立璋再也回不到當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