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高祖一統多族,因而文化繁冗,各族間也有不的寶貝。溫夏雖然這幾日沒再見過霍止舟,但也能聽到錦雁說他的事,聽說他同戚延一樣嫌過竹簡不方便,在研究能不能造出絹布一般的紙布,可供水墨書寫。
他實在太勤政,溫夏著這些衫與布匹彎了彎,如今兩國再也沒有戰事,不會有無辜百姓再顛沛于戰火中,四哥哥應該也會為一代明君。
香砂也是第一次見著這麼糯舒服的料子,清亮的雙眼寫滿喜歡,溫夏囑咐錦雁為香砂也制好寒。
倒是疑了下:“可眼下還沒有冬,燕國的冬天這麼早嗎?”
“快了,冬也是一瞬間的事,咱們這里下起雪時很是漂亮,主子到時候應該會喜歡。”
溫夏與香砂對視一眼,只是莞爾,心間也有些黯然。
不能在雪地里待太久,之前徐華君為醫治眼疾時就叮囑過以后在雪地中待,一雙眼已經比別人弱些了,容易再發從前那眼疾。
每次想到這,溫夏心頭會更黯然幾分,對戚延只有心灰意冷與綿綿的怨恨。
“皇上此刻在做什麼?”
“皇上上過了午朝,在小憩。他問過您可有用膳。”錦雁小心地說著:“皇上是想陪您用膳的。”
溫夏自覺有愧,總不能一直避著四哥哥:“我晚上去紫宸宮謝過皇上。”
錦雁笑著退下,去紫宸宮稟報。
帝王寢宮已通了地龍,暖爐中也燒著炭火,一室溫暖如春,宮人安靜侍立在兩側。
霍止舟靠坐在龍床上,手中仍握著一卷加急奏報,微垂的眼專注審閱著國事。他一向勤政,居高位對他來說不是,而是可以保護他所能保護的人,也需扛起君王的責。
他冷靜翻閱奏報,抿的線疏冷,眼似淬了寒冰般,威懾出幾分帝王慍怒。
直到擎丘說錦雁過來稟報,華璽宮的主子晚上會過來用膳。
眉目間的疏冷頃刻消散,霍止舟這才彎了彎,眼底噙起一抹溫笑,暖星般的眸子落在奏疏上,才又恢復面對政務的冷肅。
他未再小憩,起下床,展雙臂任宮穿戴,瞧著們恭敬拿過白玉腰帶,眸底會升起溫冽的,有那麼一瞬間不再是喜怒難辨的帝王,而只是一個青稚的年。
霍止舟行去炳坤殿,讓擎丘去通傳今日不上晚朝,于是過來稟報政務的大臣便也一直沒有停歇過。
待殿中臣子終于退下時,霍止舟眉頭輕皺,才松開筆,已有幾分泛白的指節按在心口,仰靠在龍椅上,薄逸出微微的氣聲。
他口痛。
“皇上,奴才去宣太醫!”擎丘擔憂地把湯嫗遞上,急聲吩咐徒弟去傳太醫來。
這是霍止舟的舊疾。
那年燕盛兩國的大戰中,他被廢帝冰冷尖利的彎鉤刺穿整個,在雪地中拖行那麼遠,即便如今已經治好了傷,也留下了病。
每逢季節替降溫時,傷口的痛覺會格外明顯,如冰冷的利勾還在里一般,無地穿肋骨,疼痛浸咬著骨頭。
可太醫每次都說他已經不見寒氣,脈象也正常,請他不要在每次疼痛時反復去回憶這份傷,也許病程便會減輕。
靠龍椅,霍止舟清朗眉宇間布滿了細汗,疼痛渲上雙目,令他一雙眼充盈著殺氣、憎惡,又似悔恨與絕。
握拳閉上眼,滿目雪地中奔馳的烈馬,倒下的溫家軍與燕軍的尸,被雪與掩埋的寫著溫字的旌旗。鋒利的鐵鏈彎鉤刺鎧甲,從肋中穿,拽著他在皚皚雪地中拖出一條蜿蜒的痕……
太醫匆匆,又是施針又是湯藥,才終于為霍止舟止住一些疼痛。
他回到紫宸宮靜坐,滿室溫暖如春,那蝕骨的劇痛才逐漸化痛。直到擎丘說華璽宮的主子快來了時,霍止舟才睜開雙眼,舒展皺的眉心,斂去眸底疼痛之,清雋的臉淡然如常。
他起去換下汗水濡的龍袍,穿了一雪青暗紋錦袍。
擎丘目中不忍:“皇上,要不今日先別與華璽宮的主子用晚膳了,奴才去告訴您龍抱恙……”
霍止舟淡掃一眼擎丘,目中威懾冷肅。
宮為他系上白玉帶,一襲濃淡相宜的雪青襯著這腰間白玉,似溫潤清朗青年,長玉立,一襲風骨錚錚。
溫夏步紫宸宮時,雪團從擺躥進宮殿,比幾分怯的快幾步出現在霍止舟前,喵嗚可地著。
則立在門,提了口呼吸才細步行殿中。
霍止舟走到前,看海棠暗紋的襟中出的一截白玉似的羊絨斜襟,淡笑:“一路過來可覺得冷?”
溫夏搖搖頭:“冷天里走幾步就熱了,只是四哥的殿中為何這般暖和?”環顧四下,除了瞧見兩暖爐,便是四下那溫暖的地龍,“如今就升火了,太早了吧?”
霍止舟淡笑抿,坐到滿桌佳肴前。
他在屋穿得倒薄,不像這麼厚。
因此這飯用下來,溫夏鬢邊沁出潤細汗,卻不好意思掉外衫。
霍止舟示意宮人滅掉暖爐。